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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峰:暖暖的土炕
刘建峰
2024-10-09 07:35:24

 暖暖的土炕

刘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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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炕,在北方的乡村里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它由土坯砌成,土坯的颜色是那种质朴的深黄色,一块一块紧密地排列着,方方正正地占据着屋子的一隅。记忆中的土炕,表面铺着一层厚厚的席子,那席子用芦苇精心编织而成。芦苇的茎干在编织匠人的巧手之下,交错纵横,形成整齐而细密的纹路。席子摸上去有些粗糙,手指滑过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芦苇茎干的微微凸起,但却透着一种质朴的气息。炕头总是被擦拭得油光发亮,那是家人长时间坐在那里留下的痕迹。炕头的席子颜色比其他地方略深一些,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小时候,每到寒假,暖暖的土炕就成了我和哥哥的游乐园,这里充满了我们无尽的欢乐和童趣。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土炕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父母总是心疼我们,不让我们去田里干活,这便让我们在土炕上的时光更加惬意自在。奶奶做好饭,那饭菜的香气弥漫在屋子里,混合着土炕散发出来的独特的泥土气息。我和哥哥就躲在被窝里,把饭菜端到炕上吃。被窝里暖烘烘的,哥哥总是狼吞虎咽,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松鼠,而我则会边吃边好奇地看着土炕周围熟悉的一切,有时还会偷偷地把食物藏在被窝的角落里,准备等会儿继续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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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我们就开始玩钻地道游戏。我们把被子当作地道,在被窝里来回钻。哥哥先钻进被子里,他像一个勇敢的探险家,充满了探索的热情。只见他弓着身子,手脚并用,在被子里敏捷地拱来拱去,被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不定,就像大海里的波浪。我在后面紧紧跟着,眼睛紧紧盯着哥哥的身影,试图追上他。可是哥哥这个调皮鬼,时不时会故意停下来,用身体把被子撑得紧紧的,挡住我的去路,还会在被子里发出各种搞怪的声音,像是神秘的怪兽在吼叫。我着急地推他,他却纹丝不动,我们就在被窝里笑个不停,笑声在土炕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回荡,仿佛要把土炕的每一个角落都填满。

有时候,我们还会在被窝里假装搭建房子,把枕头当作房子的墙壁,把小毯子当作屋顶。我们精心地布置着我们的“家”,哥哥会把他的小玩具放在“房子”里,说是他的宝藏,我则会用小手把被子整理得更加平整,当作柔软的床铺。我们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扮演着各种角色,一会儿是守护宝藏的勇士,一会儿是热情好客的主人,一会儿又是在外探险后归家的旅人。我们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忘却了外面的一切,土炕就是我们独一无二的欢乐天地。

童年时代,每到冬日,土炕就成了家中最温暖的地方。夜幕降临,外面的寒风呼啸着,像一头找不到归宿的野兽在村子里游荡。那风声尖厉得很,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而屋内,土炕已经被烧得热乎乎的。我总是迫不及待地甩掉鞋子,鞋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然后手脚并用爬上土炕。那股从炕面传来的热度,瞬间包裹住我的双脚,就像无数个小火苗在脚底跳跃着,然后顺着身体蔓延开来,仿佛把所有的寒冷都驱散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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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炕也是一家人情感交流的地方。每到晚上,一家人围坐在土炕上。昏黄的灯光下,奶奶总是坐在炕头,戴着老花镜,纳着鞋底。她的手虽然粗糙,手掌上布满了老茧,那是多年劳作的印记。她拿起针线,眯着眼,将线头放在嘴里抿一抿,然后准确地穿进针眼。接着,她的手指熟练地捏着鞋底和针线,一针一针地扎下去,再用力地拽紧,每拽一下,手臂上松弛的皮肤就会微微抖动。爷爷在一旁吧嗒着旱烟袋,烟袋锅是那种古铜色的,被摩挲得发亮。他从烟袋荷包里捏出一小撮烟丝,轻轻按进烟袋锅,然后用火镰打着火石,火星溅到火绒上,燃起一小团火焰,点燃烟丝。烟袋锅里的火星一明一灭,他眯着眼睛,给我们讲述着古老的故事,那些故事里有狐仙鬼怪,有英勇的侠客,听得我和弟弟妹妹们瞪大了眼睛,既害怕又好奇。而爸爸妈妈则商量着家里的大小事务,偶尔也会因为一些事情发生小小的争执。爸爸皱着眉头,声音稍微提高了些,妈妈则抿着嘴,眼睛里透着一丝倔强,但很快又会在笑声中化解,那笑声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着,充满了温馨。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我生了一场重病。那时候,村子里的医疗条件有限,医生开了药后,只说让我好好休息。回到家,奶奶把土炕烧得比往常更热。她先用玉米芯在灶膛里点着火,火舌舔着灶膛的内壁,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然后她不断地往灶膛里添着柴禾,有干燥的树枝,还有豆秸。豆秸燃烧的时候会发出轻微的“哔啵”声,火焰欢快地跳跃着。奶奶把我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被子里散发着阳光的味道,那是白天晒被子留下的。她让我躺在炕头,我在迷迷糊糊中,只感觉那土炕的热度就像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抱着我,驱散着我身体里的病痛。奶奶不时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她的手带着淡淡的柴烟味,粗糙却很温暖,用她那慈祥的声音安慰着我。在那土炕上,我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光,身体也逐渐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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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离开了乡村,到城市里求学、工作。城市里有柔软的沙发,有温暖的暖气,可是却没有了那暖暖的土炕。每当我在城市里感到孤独或者疲惫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故乡的土炕。那土炕不仅仅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它更是一种情感的寄托,是家的象征。

在城市的喧嚣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仿佛被高楼大厦和冰冷的水泥地拉大了。而故乡的土炕却承载着最纯粹的人间烟火气。那是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的地方,是邻里乡亲串门聊天的地方。在土炕上,没有算计,没有虚伪,只有最真实的情感流露。

如今,故乡的许多东西都在发生着变化。不少人家盖起了新的砖瓦房,土炕也逐渐被现代的床铺所取代。但在我的心中,那暖暖的土炕永远存在。它是我童年的伙伴,是我成长的摇篮,是我心中永远的温暖港湾。每次回到故乡,我都会去看看那曾经住过的老房子,去摸摸那土炕,即使它已经不再使用,可那上面仿佛还留存着往日的温度,留存着家人的欢声笑语和无尽的爱。

那暖暖的土炕,就像一首无声的歌谣,在岁月的琴弦上轻轻弹奏,唱出了故乡的质朴,唱出了亲情的珍贵,也唱出了我心中那永远无法忘怀的眷恋。#节后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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