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的地方是呦,
扎萨克图旗田宝屯;
失散的地方是哟,
万人聚会的葛根庙;
啜饮的水是呦,
潺潺流淌的洮儿河……”
这首浸满离殇的科尔沁民歌,在草原上飘荡了近百年,可歌中那个命运多舛的阿拉塔,恰似被狂风卷走的蒲公英,消失在时光的缝隙里,再无踪迹。
故事要从20世纪初说起。阿拉塔出生于内蒙古扎萨克图旗田宝屯一户贫苦人家,作为家中独女,她自幼失去了母亲,却在爷爷、奶奶和父亲的呵护下,成为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然而,命运的齿轮在她8岁那年阴历4月18日骤然逆转。那一日,葛根庙庙会人声鼎沸,经幡翻飞间,爷爷奶奶牵着阿拉塔穿梭在香客与商贩之间。突然,一阵喧闹冲散了人群,待二老回头,阿拉塔已消失在拥挤的人潮里。
从此,草原上多了一首悲伤的歌谣。阿拉塔的父亲握着女儿的布娃娃,在草原深处日夜寻找。爷爷奶奶佝偻着脊背,日日守候在村头,将思念化作歌谣。他们坚信,只要歌声不停,阿拉塔就能循着这熟悉的旋律,找到回家的路。
阿拉塔的家与我家仅隔一里地。我的母亲尤其喜爱唱民歌,闲暇时分,她总会唱起这首充满悲情的科尔沁民歌“阿拉塔”。儿时的我,常常好奇地追问母亲:“阿拉塔到底去了哪里?”母亲每次都无奈地叹息,猜测她或许是被好心人领走了,或许迷失在山林中遭遇不测,又或许被当时庙会上常见的外国人带离了家乡。
如今,岁月斑驳了记忆,但每当暮色漫过村头,恍惚间仍能看见两位老人的身影——他们眼角爬满皱纹,眼神里盛满焦灼与期盼,一声声“阿拉塔”穿透百年时光,在耳畔回荡。这呼唤,早已刻进草原人民的血脉,成为一个家族、乃至整个科尔沁人永恒的执念。
我写下这些文字,让它们乘着风飞向远方。盼望着,有朝一日,阿拉塔的后代能循着祖辈的故事,跨越万水千山,回到这片血脉相连的故土。那时,这首传唱百年的悲歌,或许终能化作团圆的欢歌。
阿拉塔,你究竟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