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途未卜”,人们总是热衷于搜寻一些时代变迁的端倪,希望从一些细微之处预见季节的转换。
泡泡玛特风靡,飞天茅台跳水。这两个同时发生的现象,放在一起看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最近飞天茅台的市场价格跌破2000元了。在最近此起彼伏的禁酒令推波助澜之下,茅台股价,从今年春天的1600元奔向1200元的前低了。这噗通跳水的声音里,夹杂着酒瓶子酒杯落地的清脆。
与此同时,泡泡玛特作为一款年轻人的潮流玩具,出现了抢购潮,成了“藏品”,有了“投资属性”。这家“塑料制品”公司,股价一路上行,市值3500亿港元了。
泡泡玛特,我略有研究,飞天茅台,我也蹭过几口。
在我看来二者有不少“相似之处”:原材料都很低廉;品牌溢价都很高;都不算“高科技”;都具有“成瘾性”;都具有“收藏价值”;都是“精神消费”;都有社交属性;都搞“饥饿营销”……
当然二者的不同之处也有很多。
茅台是由于“高端饭局”的需要而产生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消费就是用来区隔人群的。有些人需要通过一些标签,彰显自己不在“民间”。消费,可以很好地实现这一目的。
从功能上说,一个免费的塑料袋就能装一切,但就有人愿意花巨资买个奢侈品包来装“空气”。
从功能上说,60块钱一瓶的汾酒跟2000元的茅台一样,都能让人“醉卧沙场”还不头疼。但廉价不能彰显身份、地位、权势,于是必须有功能相似但价格昂贵的东西。
身份地位权势总是引发效仿,导致某些昂贵的东西愈发紧俏。
泡泡玛特则相反,它从廉价做起的,从给“无产者”提供“情绪价值”出发,然而自发向上。它本来是个几块钱的小玩意儿,一路被推举到了爱马仕包包上。
问题来了:茅台与泡泡这一跌一涨,透露出了“季节变换”的信息吗?我觉得似是而非。
禁酒令无疑重创了茅台,给原本已低迷的“体制内饭局”补上了一记重拳。有些地方传出24小时禁酒、禁聚餐——胡锡进为此“鸣不平”:有些故意夸大的禁酒令是低级红高级黑;节假日和下班后非工作时间适量饮酒,对公职人员而言属于个人自由;干涉公职人员的个人生活的自由,是不对的……云云。
胡锡进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应该知道,体制内的管理免不了层层加码变本加厉。在一个讲纪律更讲政治的体系里,你给人家讲个人自由?哪个干部愿意做维护“个人自由”的“出头鸟”?谁考公务员是为了追求个人自由?
如果这个最不在乎“个人自由”群体下班都立即回家“抱孩子”,那么“高端饭局”估计会少很多很多。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没有了火车头,高端白酒消费就没了动力。所以,短期内以茅台为首的高端白酒是不大可能反弹了。
喝白酒的群体,在年轻人眼里是一群“老登”,那么玩泡泡玛特的当然就是“小登”了。
“老登”们,占据要津,不思进取,觥筹交错,油腻乏味,活该被撵回家甚至被淘汰。于是,有人把泡泡玛特的热销与高端白酒的凉凉看成一次“成功造反”,从而找出“时代不同了”的证据。
这大约是一种意淫。
泡泡玛特虽然听见了茅台跳水的声音,但泡泡玛特不是这届年轻人的茅台。玩具替代不了白酒,二者的消费群体,完全处于不同的时空。倒是一些“小登,会不可避免地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成为下一届“老登”。
有史可查的几千年里,酒一直不可或缺。人生得意须尽欢,与尔同销万古愁,得意以酒张扬,失意用酒自虐,欢乐与悲伤都需要酒精。浸染社会越久,越发现酒不可替代。很多国家很多时代都曾有过禁酒行动,最后全都不了了之。
酒的消费,穿越了太多的历史周期,“长期”地看,权力不曾打败酒精。
当然,我们都活在“短期”里——已经摔杯为号,不可顶风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