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9期 主 编:安建功
执行主编:李天赐
第七届“铁荷杯”文学大赛征文
真是想不到,我给邻居写幅乔迁对联,自己也趁好(日子)搬到新家,这是我的第三个“家”。
新家在阳光小区二单元一楼。楼房坐北朝南,依山傍水,前临公路,后蕴温泉,地势开阔,环境静幽祥和。清晨,顽皮的阳光先爬上窗台,溜进阳台,穿过玻璃墙,把我家大厅映照的白花花,亮堂堂的。傍晚,一抹夕阳依依不舍离开我家的后墙窗台。真是应验那句话:阳光小区,最美最多就是阳光。
徐慎在《说文解字》中对“家”的解读:“家,居也”。从“宀”,可以理解为房屋的底部有一头猪。后人引申为居所、家庭、安家落户、定居等等。
我的第一个“家”就是从父母艰辛营造的三间茅草房开始至后来从草房嬗变到新瓦房。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家乡还没有公路。当父亲把盖瓦房的椽子,檀条,砖瓦和白灰备齐后就需要人力在离家四公里的山路艰难运载了。在一位亲戚的带动下,村里主动去了三四十个青壮年,带着箩筐,扁担和绳子,有挑的,有背的,还有抬的。几十号人,三班接力,如此循环运输,劳动号子响个不停,山道上热闹的像赶会场。夕阳西下,这情景,又像古丝绸之路上骆驼队负重前行。
在亲戚邻居的齐心协力下,在亲人的期待中,一座白墙壁灰屋顶的新瓦房终于 建成了。那天晚上,父母做了酒菜,拿出“老宝丰”酒,人们围坐几桌,划拳猜枚,吆五喝六,喧闹欢快的气氛从屋里飞到院里,再从院里蔓延到村上。席间有人喝的酩酊大醉,迷迷糊糊说:“修房盖屋有几回,谁会不用谁,谁也不欠谁的人情”。那年月 人情重,人与人来往少了功利心。席毕,本族一位伯父对我说:“长子不离祖,你排行老大,这个家永远是你的”。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诗经》说的意思是女子嫁过门后,和丈夫齐心携手创家园。当年,我爱人就是怀揣一颗善心,冲破世俗偏见,和我组成了一个特殊的“家”。这个家是从大家族中衍生出的一个新家,父母守望的是一个老家。新家融入老家,诸多不便又有困难。当务之急,就是修房盖屋,另立门户。可我们囊中羞涩,怎一个“穷”字能涵盖它的所有解释。好在那些年,村上兴起了建房热。一般能行的户家,或建平房或建小楼,他们把旧房的木料,砖瓦,门窗褪下来,当“破烂”一样处理给我们,我们在邻居和泥巴匠人的帮助下,终于建起三间简易瓦房,又经过两年努力还围了院墙,安上红漆铁大门。有了自己的小蜗居,倍感自豪。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几年。
爱人是个完美主义者。她从门前的小河里,捡回来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板,又一块挨着一块铺到门口的通道上,美其名曰:江南小甬道。人走上去,别有一番情愫。甬道两边是菜园。围绕菜园的布篱笆,是爱人把破旧衣服,撕成丝丝绺绺小布条,用手一下下交叉打结织成网,彩色的网既省钱又结实美观。
菜园里种植大葱,大蒜,西红柿,豆角,辣椒,黄瓜,丝瓜,土豆,萝卜,白菜,菠菜,茴香等等。花开时节,红花如火,黄花似金,粉色柔美,绿叶发亮,蝴蝶,蜜蜂在花丛和菜叶间不停上下翻飞,翩翩起舞……这是菜园,又像花园,又像一篇永远读不完的童话故事。
时光到了2017年,党的扶贫惠民政策如春风浩荡,一夜之间,吹绿了大江南北,穷乡僻壤,成千上万的贫困人口受益,过上幸福生活。我家自然而然成了搬迁对象,按规定,走到最后一步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拆旧房,上传视频,接收新房钥匙。爱人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想开了,她对村干部说:“拆旧房,住新房,还集体一份耕地,这是理所当然的”。
拆房那天,爱人早早起了床,在院子当中摆上方桌,燃香,对着皇天厚土深深三鞠躬,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是对告别旧房的不舍,一边祈愿拆房平安顺利。
“咔咔,轰隆隆”,随着挖掘机铁臂一次次挥动,我的第二个“家”没有了。爱人不在现场观看,她是不忍回首这个自己苦心建造的家,从一无所有,一砖一瓦的增添。她投入了太多的感情,每一段经历都给她留下难忘的回忆。四岁的小儿子哭闹着说:“我要老家,我要老家,等我长大了,要当老板,再把房子盖起来!”
安居乐业,是我孜孜以求的家园情怀。我拿到了新房的钥匙后,又简单买了几样家具,就开始入住了。100平米的面积确实不大,但是,爱人买了几个置物架,合理布局摆放,让每寸空间都发挥了价值。尤其是儿子卧室门口贴墙摆放一个书架,上面摆放的《唐诗三百首》《伊索寓言》《上下五千年》等一百多册图书,这对正读小学的儿子爱书读书是有很大帮助的。此外,在小阳台上摆放几盆梅、兰、竹、菊,让家随时能呼吸到大自然的气息。这个家空气是清新的,是有希望的家。
家,对每个人来说,都像是城堡和要塞。是的,我的三个“家”对我来说,既是城堡又是三个站点,从这站上车,到下站下车,再上车,再下车……
人生不就是一次大旅行吗?
任宗毓,男,1963年生,河南鲁山人,中共党员,县作协会员。下肢残疾,在山村小学任教近40年,曾荣获“马云乡村教师奖”,在省、市、县报刊中发表近百篇小文并多次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