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挑战赛六期#

第31回 痛失宝鉴申玉凤 侠骨柔肠春申君

公元前248年春天，黄歇的夫人申玉凤无疾而终。当时，黄歇带领楚国 大军攻下鲁国，将鲁国国君贬为庶民，此时，传来了夫人申玉凤病逝的消息， 黄歇闻言如遭雷击。他匆匆安排好军队，就驾轩车往他的封地疾奔。等他回 到黄国城，夫人申玉凤已经入土为安了。

旷野的路上，春草芊芊，枯瘦了一个秋冬的春河，又渐渐丰腰起来，河 里不再是粼粼的波光，而是涨满的春水，黄歇顾不得长途疲劳，驱车向东行 至春河畔的玉凤墓前，祭奠一番。

黄歇下了轩车，他一步一步地走近了那座修得很有气势的坟墓。随从忙 着在墓前摆好祭品。黄歇神色庄重地点燃香烛，默立墓前。物是人非，咫尺  天涯。黄歇此刻已是泪流满面，悲哀的气氛笼罩着整个郊外，空气如同凝固 一般，就连树上的小鸟儿，也不忍心鸣叫。墓的四周苍松翠柏皆含悲静立， 只有诏虞河水，仍在静静地流淌着。

铅灰色的云布满了天空，低低地涌向地平线；淅淅沥沥的春雨，紧一阵， 慢一阵，三月的风，还是有些刺骨的寒。

天仍然下着麻麻细雨，吊丧的人们衣裙湿透了，真乃是：苍天雨如沾， 人间沾如雨，值此国家多事之秋，不可违拗。

睹物思人，黄歇的脑海里，映出这样的诗句：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兮，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华灯高照，黄国城内，令尹府第，巍峨的宫殿沉浸在静谧的夜色中。令 尹府的寝宫内，春申君黄歇自饮自酌。他愁眉不解，心事重重。 一扇窗子开 着，月儿照着那种静静的琴瑟，物在人亡，叫人如何不忧伤!

丧妻之后的黄歇， 一人独坐宫内窗下发呆。他独举小盏，借酒浇愁。已 是带有几分醉意的春申君一言不发。此时， 一位侍女小心地挑灯过来，默默 地沿着长廊走去……

面对一堆亡妻的衣物和她亲手给他缝制的绿衣黄衫，黄歇随口吟出《绿 衣》这篇《诗经》中悼亡诗：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

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

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

我思故人，俾无就兮。

缔兮络兮，凄其以风。

我思故人，实获我心。

自从申玉凤病逝，黄歇总觉得自己陡然间已是苍老了许多，他的白发先 是从两鬓冒出，原先从镜里看上去，是一片黑发中有白发隐现，现在已是一 片白发中有黑发隐现。

一日，黄歇正在庭院闲坐，忽然听见空中传来一声鸟鸣，清脆怪异，他 抬头望去，只见一只黄羽红嘴的黄鸟疾飞而来，降落窗台之上。

春申君征战刚回令尹府的片段

片段之一

  床边，申玉凤轻轻地将手臂从春申君手中抽出，她轻手轻脚地取下挂在床边、春申君战时刮破的战袍，在柔和的烛光下缝缀修补。

蜡烛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动人。

申玉凤想起当年的事，她抬起头，娇嗔地瞧了睡梦中的夫君一眼，随即 又甜蜜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想到这里，申玉凤忍不住抿嘴笑了， 一不小心， 针扎了手，忙用嘴吮了吮。

梦中的黄歇，口中喃喃地说了句什么,随即又翻身向里睡去。

申玉凤轻轻地抖了抖缝好的战袍，叠好放在桌几上面，轻轻地打了个呵 欠，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脱了衣服，小心翼翼地挨着黄歇身边躺下。每天 听着这熟悉的鼻息，搂着这发热的身体，她才感到充实和说不出的幸福。

结婚二十多年了，两人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人是食五谷杂粮的，岂能 没个三长两短。

春申君病了，申玉凤亲手熬药，侍候春申君服药。

片段之二

春申君前往秦国，为秦襄王吊孝的那段往事。

春申君一行十三人， 日夜兼程，来到了函谷关。

函谷关，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更是秦国一统天下、成就霸业的一道天 险。这里是沟壑纵横的丘陵向起伏平缓的高原过渡的地带。在褐色的土地上， 布满茫茫无际还没融化的积雪，有透过落雪的阳光莹莹闪光。阳光照在关内 秦兵的黑色铁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函谷关，自南向北一字排开，建于陡峭两壁之间，高高的十几米城墙正 中，留有两个门洞，上面的石上刻着“函谷关”三个篆字，门洞上矗立着两 座悬山式城楼，气势雄伟。关内残留着当年老子李耳的“望气台”和当年孟 尝君的“鸡鸣台”。

函谷关，是一条十五里长的峡谷，这是远古时洪水在这片高原上冲刷出 的一道裂痕，两面峰岩峭壁，高达六七十米，谷底宽处三丈有余，最窄处只 有六尺不到。“车不分轨，马不并鞍”,用“一丸泥”封住东边的函谷关，就 可关中称王，万世无忧了，真不愧为“天下第一险关。”

峡谷崎岖蜿蜒，异常幽静， 一轮渐渐西沉的红日，在正西方的山谷里时 隐时现。

车下厚厚的积雪，“噬噬”作响，仿佛是历史深处传来的朦胧声音，又如 “落凤波”。山路奇窄，树木丛杂，仿佛听见头顶上一声炮响，高处竖起秦军战旗，顿时喊声震天，箭如飞蝗铺天盖地，正在胡思乱想，前面突现两只灰 鹰“扑棱棱”振翅飞起，吓得人们一大跳。想经过此关，任何风吹草动都会 让人草木皆兵，赶忙勒马疾退乱作一团。

春申君整理申玉凤的遗物，看到两篇诗文：

(一)

极目孤帆远兮，无言独上楼。

寒江沉落日兮，落叶不知秋。

风疾防侵体兮，云行乱入眸。

未晓天地外兮，更有几人愁。

(二)

一片残阳柳万丝兮，

秋风江边挂帆时兮。

伤心家园无穷恨兮，

青山绿树总不知兮。

黄歇读后不觉以泪洗面。

片段之三

墓园青青，清风徐来， 一派肃穆景象。

黄歇缓步走近墓碑前，情不自禁地反复摩挲着墓碑，他凝望着墓碑上的 碑文，默默站立了良久……

供桌上白烛高烧，香烟袅袅，祭拜仪式开始。

平日肃静而人迹罕至的墓园，而今却是热闹庄严。

春申君率领众家人来到春河旁诏虞亭前的申玉凤墓地，在墓前上香叩拜， 敬献祭酒祭品。

众家人默跪墓前，低头哀思。

春申君默立碑前，掏出当年申玉凤赠给他的黄丝手帕，轻捧一杯墓前的 黄土，庄重地包在黄丝手帕里，心是默念着贤妻玉凤的名字，回味着亡妻给 他的无穷智慧和力量。妻贤子孝，兄弟和睦，多少美好回忆尽现眼前：申玉凤的笑容凝固了，哭了一夜的红肿眼睛，又渗出眼泪，黄歇从背后 抱住她：

“你太艰辛了，玉凤…… ”

黄歇眯着眼睛，蹲在地上不说话，申玉凤偎依在他怀里。

“夫君，妾闻圣言：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 物。又闻：天道酬勤，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夫君既想得高位，妾身当 全力支持夫君…… ”

良久，春申君才被长子黄尚轻拽醒来。他默然包好一把黄土，轻抚胸前， 面朝墓碑鞠躬三次，转身朝后面叩头的家人挥一挥手，走向停在路旁的轩车。

回到宫室，看着到处都是申夫人留下的物什。春申君这时才明白，他永

远也不能停止对申玉凤的思念，因为他知道，这种爱谁也无法替代。

斯情斯景，令人扼腕!

晚来将欲雪，能饮一杯无?

伫立窗前，望着轻轻落下的细雨。

窗外，五彩缤纷的世界。

黄歇又温了温酒，饮下那杯。

此情此景，竟使得他心灵一点点地湿润，如同落入大地的细雨一般静细 无声。

题外话：

(1)女人是一面镜子，她能照出男人的灵魂。

(2)成功男人的背后，必有贤良女人的支持。

余士明，曾用名余味，男，汉族,河南省潢川县人，信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东海》、《信阳晚报》、《平顶山晚报》、《史河风》和《花乡》等报刊;出版长篇历史小说《春申君黄歇》、游记体散文集《未了春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