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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苏坟”成因及其在郏县的文化影响
文/吴仕钊(湖北 襄阳)
中国历史上一些公案颇令人深究,自元至明至清以来,苏轼、苏澈及其父亲苏洵(文学史上并称为“三苏”)为何瘗于郏县,一直像谜团一样云绕循环。文学家、史学家和文化学者在追寻这个谜团中,所诠释的答案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始终是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状态中,智者见智仁者见仁。究竟起来,出生于四川峨眉山的“三苏”,在文学上成就卓著,是唐宋八大家中的重量级人物,又是宋朝命官,他们曾经走南闯北,作古之后为什么安葬于河南郏县?此公案的研究探讨对颍川文化所产生的影响是什么?本文试从如下两个方面予以简论。
一、“三苏坟”瘗于郏县的历史成因
“三苏坟”瘗于郏县的历史成因主要涉及苏轼、苏辙兄弟的政治遭遇和家族安排。历史上,关于“三苏坟”的成因,主要有两种主要观点:一是“苏轼爱郏县的山水美”之说。这种观点认为苏轼选择葬在郏县是因为他喜爱这里的山水,认为这里的风光与他的家乡四川眉山的峨眉山相似。据史载,苏轼在元丰二年贬授汝州团练副使时曾赞赏此地,认为这里的美景酷似家乡的峨眉山。因此,他嘱咐弟弟苏辙在他死后葬在这里。二是“元代建立衣冠冢”之说。这一观点认为三苏坟的成因与元代有关。元惠宗至正十二年,曹师可在《三苏先生祠堂记》中提到,苏轼在黄州时曾相中此地,认为这里的风水适合作为墓地。尽管苏轼去世后未能立即葬在这里,但元代时在这里建立了衣冠冢,称为“三苏坟”。
文化学人在研究中,对这两种说法,予以考证、甄别真伪,补充成因,难圆究竟。原因是迄今尚未发现三苏葬在郏县可靠文献的记载,单从一两种原因去推测或解释三苏葬郏是不可能自圆其说的。如果运用一定法则将诸因素整合成为一个有机整体,从而认识事物的成因,也许不失为一种科学考察的哲学方法。综合方法不是任意的拼凑,而是按照事物的本质联系进行整合。这种方法能够把握事物的本来联系及其中介,揭示事物在各种状态下的特性。综合方法是哲学中一种重要的方法论工具。我们不妨把这种“方法论工具”用在探究“三苏坟”瘗于郏县的历史成因方面,从而诠释中华文化的传统理念,或许可以找到大家都能接受的认识途径。用这种方法认识“三苏坟”瘗于郏县的历史成因,我们认为有以下三点值得肯定。
一是经济因素。经济的囧迫是其中一条重要因素,从苏氏父子仕途和家庭的实际情况考察,这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我们考察苏轼、苏澈兄弟的经济状况,便不难得出这一结论。
苏轼自取得进士之功名后,先后经历了母亲、妻子、父亲的离世。丁忧制度的存在,让苏轼不仅耽搁了几年的仕途,也给他的经济带来困扰。后来,又连续遭到贬谪,迁徙四方,经济拮据是可想而知的。苏轼固然也有“叶落归根”的夙愿,在经济无奈自保的情状下,也只能“求其次”了。所以,才有“苏轼爱郏县的山水美”之说。
苏轼死于江苏省常州市,这是毫无疑问的。史载,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北宋文学家、书法家、画家。他生于眉山(今四川省眉山市),最终在常州逝世。苏轼的生平充满了波折,他在北宋时期担任过多个地方的官职,包括杭州、密州、徐州、湖州等地。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至黄州,后又遭贬至惠州、儋州等地,最终在宋徽宗即位后获赦北还,途中病逝于常州。葬于元符三年(1100年)四月。
苏澈的经济状况比苏轼也好不到那里去。有资料显示,苏澈一生只做三件事,即被贬、散财、救哥哥。这种说法有一定的依据。在封建社会,“一荣俱荣,一损具损”,苏轼与苏辙的宦海浮沉是紧紧相联系的。在苏轼入狱和被贬期间,一家老小全都是弟弟苏辙在照顾,要知道,当时的苏辙也是被贬的状态,经济拮据。但苏辙对苏轼的亲情并没有因此少了半点儿,在苏轼去世后,更是宁愿变卖自己田产,也要将苏轼的孩子接到身边生活。尽管经济状况如此,对于哥哥的遗愿,弟弟还是力所能及的遵循。在哥哥苏轼死后,苏辙将苏轼坟从常州至郏县,具体时间是1102年。是年5月,苏迨、苏过兄弟二人扶着苏轼的灵柩从常州来到郏县,此时,苏迈也已将母亲王闰之的灵柩从开封护送至此。闰六月二十日,在苏辙的主持下,苏轼夫妇最终在河南郏县钧台乡上瑞里村的一片田野中入土为安。
苏辙在郏县选择墓地的主要原因,除上述经济因素之外,重要原因还有陪伴兄长苏轼。苏轼在临终前曾嘱咐苏辙将其葬在嵩山下,而郏县正是嵩山脚下的一个地方。此外,苏辙的次子苏适也葬在郏县,这进一步证明了苏辙家族在郏县的安葬意愿。
二是文化因素。苏轼和苏辙葬于郏县的文化因素有这样几种说法。北宋的安葬规定,出身中原以外的朝廷大员死后可以在汴京方圆五百里以内选地安葬。这一规定也影响了苏轼和苏辙的选择。苏轼曾赞赏郏县的山水美景,认为其美似家乡的峨眉山,因此他曾经嘱咐苏澈将其葬于嵩山一带。文化与政治乃至生活的困境是分不开的,苏轼和苏辙在政治上遭遇贬谪,生活困苦,无法回到故乡眉山。苏轼被贬至黄州、惠州、海南等地,苏辙则被贬至汝州、筠州等地,生活艰难。纵有“叶落归根”的想法,政治和经济的因素,他们无法回到故乡,因此选择在郏县安葬。苏氏子孙多散居在郏城、汝南、颍昌等地,离郏县小峨眉山较近,方便送葬和祭祀。“三苏坟”瘗于郏县有其历史背景和文化影响,郏县地处许(昌)洛(阳)古道,是四川进京的必经之地。历代文人墨客、官宦黎民和赶考举子都会经过此地。苏轼和苏辙最终选择在郏县安葬,不仅体现了他们对故乡的深厚情感,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背景和文化传统。
三是兄弟情深。苏轼苏澈兄弟情深在文学史上传为佳话,这是不争的事实。北宋大文豪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是公认的中秋词绝唱,这首词将自然和社会高度契合,不仅将赏月的想象力上升到极致,还旷达地由中秋团圆之时联想起人间的离别,更加坚定“月有圆时,人也有相聚之时”的执着信念。也是他们兄弟俩“史上最深兄弟情”的最好诠释与见证。
具体说来,苏轼苏澈兄弟情深体现在家学渊源、家庭教育、生活经历与政治体悟几个方面。首先,追溯苏氏父子的家学渊源,三苏家庭教育思想的核心是家庭文化建设、长辈注重示范影响、读书科举、治国安邦。苏氏家族有着优秀的文化传统,苏轼出身书香门第,家族文化教育的熏陶对三苏影响深远。苏氏家族重视子孙读书,苏洵大量的藏书体现了对知识传承的重视。此外,苏氏家族还重视后人读书做官,通过科举考试进入仕途,目标是科举入仕、治国安邦。其次,长辈注重示范影响在三苏家庭教育中起到了关键作用。苏洵在27岁奋发读书,同时严格督促两个孩子读经史,亲自指导孩子做文章。父子三人有时同题作文,各抒己见。其母程夫人出身大家闺秀,自身“好读书,通古今”,在苏洵读书时承担家庭重担,坚定支持苏洵,并重视苏轼两兄弟的学习。其三,读书科举、治国安邦是三苏家庭教育的最终目标。苏洵受其父苏序之影响,热衷功名,苏洵及苏轼兄弟通过科举考试进入仕途,致力于治国安邦。尽管历经坎坷,但他们始终不改初心,一心一意为国家谋安宁、为百姓谋福祉。
有鉴于此,才有苏轼苏辙儿时的“兄友弟恭”情。我们不单单从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和苏澈回赠的《水调歌头·徐州中秋》这两首互和的中秋词中,看出苏轼苏辙兄弟俩深厚的感情。其实,他们兄弟俩早在出生地四川眉山就有了“兄友弟恭”的儿时情。出生于1037年的苏轼,大苏辙(生于1039年)2岁。父亲苏洵给他们兄弟俩取名中就已暗藏深意:轼,马车上用作扶手的横木;辙,马车辗过留下的车轮印。意在希望直爽的兄长苏轼与低调的弟弟苏辙相互扶持,才能免去灾祸。苏轼苏辙兄弟俩做到了,的确也没辜负父亲拳拳之爱。他们一生始终相持相依,创下了文学史上手足之情的光辉典范。儿时,“风神俊秀,芝兰同芳”的兄弟俩就相携互助。苏辙“幼从子瞻读书,未尝一日相舍。”史载可考:“从子瞻游,有山可登,有水可浮,子瞻未始不褰裳先之。”
苏轼苏澈兄弟情深,不仅有儿时的“兄友弟恭”,从小就已奠定兄弟加师友的感情基础,更有同年进士及第,同朝为官砥砺前行,“乌台诗案”中休戚与共的政治体悟。所以,在暮年两兄弟虽未能实现“约定”,兄弟情依旧“山高水长”,这是更为难得的是。苏轼苏辙兄弟俩在几十年跨越时空的交集中,始终携手前进,从未因遭遇到的挫折而影响感情中断彼此相互引为知己的信念。幸运的是,沉稳的弟弟苏辙隐忍长寿,有条件也有实力照顾好二苏拖家带口几十号人的生活。哥哥苏轼终没能熬过颠沛流离的一生,就在哲宗元符三年(1100年),从海南渡海北还途中生病。次年病逝常州,卒年65岁。临终前,苏轼终未能与弟弟苏辙见上最后一面,只留下遗言“惟吾子由,自再贬及归,不及一见而诀,此痛难堪”。苏辙得知噩耗后,失声痛哭“惟我与兄,出处若同,幼学无师,先君是从。游戏图书,寤寐其中,回予二人,要以是终。”次年,苏辙将兄嫂安葬于嵩山之下,为兄长写了祭文《祭亡兄端明文》:“手足之爱,平生一人……”还题写了墓志铭:“抚我则兄,诲我则师”。苏澈将苏轼定格为“亦师、亦友、亦兄长”。又将兄长苏轼家小全部安顿好,接三个侄儿到身边生活。
十年后(即1112年),苏辙离世,卒年七十四岁。朝廷追授他为端明端学士、宣奉大夫,谥号“文定”。苏轼苏辙兄弟俩这般“山高水长”的深情厚谊,的确如是“患难之中,友爱弥笃,无少怨尤,近少罕见”。称他们俩“史上最深兄弟情”,实至名归,无出其右。
综上“三苏坟”瘗于郏县的历史成因,归结为三句话:起于苏轼文化理念,成于苏澈文化实践,源于苏洵家学渊源。
著作者吴仕钊先生
【简介】吴仕钊,湖北随州随县净明铺人,网名、昵 称、笔名:常兴。文学硕士,教授、作家,文化社会学者。曾任中共襄阳市文联党组书记、中共襄阳市委党校正县级调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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