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医药健康职业学院的学生在参加养老护理实训。
洛阳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在模拟老年人操作助行机器人。
□本报记者 赵大明 文/图
在75岁的郑州市民王刘霞（化名）看来，住进养老院没什么不好，生活不用自己操心，还能大大减轻子女负担。但去年以来，她已经换了两三家养老院了。她说，养老院里的护理员多数年龄较大，文化程度不高，护理水平也有限。一部分年轻的护理员虽然比较专业，但数量少、流动快，“还没熟络呢，人家就走了”。
王女士遇到的问题并非个例。随着老龄化程度的加剧，我国养老护理员的需求量超过千万，但目前从业者只有50多万，且普遍“年龄大、技能水平不足”，年轻从业人员不仅数量少，流动性也高。今年首届养老专业本科生毕业时被众多养老机构“抢聘”的新闻，正是养老服务行业“年轻人才焦虑”的缩影。如何吸引、培养更多“青春力量”投身养老行业，值得关注。
亟须“青春养老人”
除了协助4位老人的一日三餐，还要对老人进行简单护理，整理老人房间，帮助他们进行肢体锻炼和文娱活动，一直到所有老人睡下才下班……51岁的吕云芝，在河南瑞阳养老集团旗下的宝莱银龄之家工作已经两年多，“我之前在一家宾馆做保洁，后来宾馆经营难以维持，我就转行了。”谈到现在的工作，她说“有点儿累是肯定的。”
宝莱银龄之家目前收住了180余位老人，由60多名护理员负责照顾，其中40岁以上的有40多名。入职之前，这些护理员都要接受7天培训，考核合格才能上岗，在岗后也要定期培训、考核。“有的来自农村，通过熟人介绍而来。有的以前是上班职工，退休之后想找个事儿做，也有的像吕云芝一样从其他服务行业转行过来。”宝莱银龄之家护理部主任朱晓梦介绍。
对于年龄较大的护理员来说，体能要求还是其次。一方面，住进该养老机构的老人一般经济条件尚可，社会阅历比较丰富，需要的不仅仅是简单生活照料，如果护理员的文化程度不匹配，交流起来就很难舒心；另一方面，老年人容易出现摔倒、噎食或脑梗、心衰等急性病变，也需要非常专业的技能来应对。
此外，有些老人性格古怪，产生冲突后，一些年龄大的护理员也受不了，需要长期积累才能逐渐适应。“在学校学习过养老相关专业的人才，应对这些情况就轻松得多。”朱晓梦说。
21岁的小伙儿李阳光，从河南应用技术职业学院老年保健与管理专业毕业后已在该机构工作4个月，颇受老人和家属欢迎。“我打算留在这里锻炼自己，以后争取走上管理岗位。”他说。
目前在该机构，像他这样的“青春养老人”有20名。“养老行业需要这样拥有专业技能和清晰职业规划的年轻人，但整体数量还远远不够。”朱晓梦说。
“长期以来，养老护理从业者的社会地位不高，导致不少年轻人对其认可度不够，难以流入‘新鲜血液’。”省老龄产业协会秘书长邱浩浩坦言，在养老服务方面，无论是技能人才、专业技术人才，还是经营管理人才都比较紧缺，吸引和培养更多年轻人“入局”，建立贴合养老服务企业实际需要的多层次人才培养体系迫在眉睫。
顺应需求育人才
“入校前，父母反复问‘学这个是不是伺候老人吃喝拉撒的’，后来他们才逐渐了解，护理老年人的专业性很强，涵盖了助餐、助浴、助洁、助行、助医等方方面面，就业范围广泛。”10月16日，走进位于新密市的郑州医药健康职业学院，正在参加护理礼仪培训的2023级护理学院学生肖凤对记者说。
“课程设置和人才培养目标，要紧跟社会需求。”该校护理学院院长陈晓玲说。2022年年底，该校正式揭牌成立河南省养老服务人才培养基地，2023年起在护理学院、康养学院开设老年护理类专业。通过开展技能等级认定，目前已在校内累计认定养老护理员3000余人，其中高级工300余人。
“2017年我们开设养老相关专业时，招生情况还不太理想。”洛阳职业技术学院护理与康养学院副院长刘书莲介绍。数年来，该校以老年服务与管理专业为主体，打造以护理、康复治疗技术、临床医学、医学营养专业为支撑的“一体四翼”专业群，并整合戏曲表演、宠物训导与养护、烹饪工艺等资源，2020年8月以智慧健康养老服务与管理高水平专业群在我省获批立项。
从2018年的28人、2019年的80人、2022年的121人到2024年的137人，该专业录取学生数逐年增加，第一志愿比例也快速提升。“男生比例也在上升，今年几乎占了一半，反映出社会对养老专业的看法正在扭转。”刘书莲说。
从全省层面来看，近年来，教育部门将35个养老服务相关专业作为急需紧缺专业给予支持，推动全省高校新增养老服务相关专业40个、职业院校设立专业110多个。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劳动年龄人口整体规模缩小，利用数字技术发展智慧养老将是必然趋势。今年9月成立的我国民政教育领域第一所本科高校民政职业大学，首批设置的职业本科专业就包括智慧健康养老服务与管理专业。在我省，除了洛阳职业技术学院之外，还有河南医学高等专科学校、河南推拿职业学院等17所专科（高职）院校开设了该专业。
“智慧养老属于新兴领域，虽然部分行业标准还不完善，相关产品和服务质量也参差不齐，但它在弥补人才短缺、满足老年人多样化需求方面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发展和就业前景将越来越好。”刘书莲说。
加强保障有吸引
近年来，我国新增老年人能力评估师、健康照护师等新职业类型，养老行业对年轻人的吸引力正在逐渐提升。不过记者通过走访了解到，对于养老相关专业的毕业生来说，北上广等城市更具吸引力。
“一个城市或地区的养老服务行业能够吸引年轻人，靠的是对养老护理员较高的社会认同度、成熟的体系建设，以及更高的收入，否则难以让人产生职业归属感。”采访中，多位养老行业的相关人士向记者表达此类观点。
“养老护理不能成为出于谋生目的的无奈选择，应建立职业培训、职称晋升等配套制度，鼓励养老企业聘用取得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养老护理员，让年轻人看到发展的希望。”经济学家、中国商业经济学会副会长宋向清向记者表示。此外还要强化社会保障与福利待遇，如促进员工工资合理稳定增长，为养老从业者制定职业病、重大疾病、家庭重大变故等特殊事项的社会服务绿色通道。有条件的地区可以探索将高技能养老服务从业者纳入人才目录、积分落户、市民待遇等政策范围加以优待。
近年来，郑州、新乡、焦作等省辖市纷纷落实养老服务人才入职补贴或岗位补贴，推动实现养老服务人才培养与培训互通、持证与待遇挂钩、技能与职称互认。2023年年底出台的《关于加强养老服务人才队伍建设的意见》亦强调，坚持多劳者多得、技高者多得，引导养老服务机构建立基于岗位价值、能力素质、业绩贡献的薪酬分配制度，切实提高养老服务人才薪酬待遇。
“补上年轻专业人才短板需要久久为功。”省民政厅养老服务处相关负责人表示，该厅将继续通过举办全省养老服务技能大赛等方式拓宽培养渠道，并进一步推动健全保障机制，打好养老服务人才“引、育、用、留”组合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