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一个不高不瘦、精神矍铄，老练纯粹的古稀老叟。
他生在农村长在山沟沟，读了几年书大字不识几背篼。却单打独斗，破例走出一条世人难以走通的路。
他教过书唱过戏，演个杂技像杂技。
他敢于担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是口头禅。当过让人垂涎三尺的这样长和那样长，一生创下都是辉煌！
仕途如日中天时，他不忘初心，远离浮华闹市，两耳不闻窗外事，潜心静气习成了一个知名画家，是左邻右舍、大伯二妈口服心服，最光鲜和体面的“行家钱”。
子，一个矮胖矮胖、精明能干，举止文雅、富有教养，学业和事业都双双有成的中年汉子。
他进过高等学府，娶回一门漂亮媳妇。
大学毕业遇深化改革，进入高科技企业搞管理，凭学以致用一技之长，成为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白领阶层，是同龄人群龙中之凤。
父对子，历来讲求一是一，二是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从不马虎含糊。
子对父，打小就尊崇有余，孝敬有加，是邻里和同仁们赞叹不已，人见人夸的乖娃娃。
自从老叟退休离岗后，父子同在一个屋檐下，天天鼻子挨鼻子，嘴巴杵嘴巴。
久而久之，父子都觉有些不对劲，将先前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转换为话不投机半句多。
父发声，嗓门粗。
子叮父：“注意控制音量，保持自身形象，免遭他人白眼”。
子开腔，调门低。
父责子：“不像男子汉，缺乏阳刚气，难以招人待见。凡事都应顺其自然，世上没有千篇一律”。
父用亲身经历警示子，想以自己上过的当犯过的错为鉴，确保子日后成长无阻无碍顺风顺水。
子怨父：“人老话多树老根多，你那些腐朽陈苛，与现今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哪还可相提并论同日而语”？
子常叹：“肩上担子重压力大，餐餐吃饭饭不香，夜夜睡觉觉不甜，不知何时才是头”？
父却说：“我们那时挨冷受冻吃不饱饭，通宵达旦熬更守夜是常态，一生做过那么多事，从没有过长吁短叹！”
一来二去，父子唇齿相绊，互不顺气，大有翻脸红眼的不妙之势……。
又遇周末，父子同席对酌。
两杯五粮液下肚，父认认真真对子说：“近期观察你们很久很久，感觉你们的确比我还累还苦”。
“那还用说，我早就给您讲过，可您怎么也不肯相信！”未等父说完，子就急不可耐接过话茬。
“不是我不肯信，是我们那个年代与你们现在，存有一个根本的差异。”
子急问：“啥差异，还根本？！”
“你听我跟你说，我们那时法制不健全，整个社会不是法制是人治。哪怕你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无论想干啥，只要单位领导不买账，你都会一事无成一文不名。当今步入法治社会，只要你有足够的本事，确保在法律框架范围内，你就是要骑龙骑虎、翻天覆地，都不会有任何人阻你拦你！”父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
听完父入情入理一席话，子沉思片刻，豁然开朗地笑对父说：“明白了明白了！老爸这话入木三分，我们两代人的根本差异，是你们想干他人不让干，我们是有干不去好好干！您说得对，我只要有足够的本事，犹如拥有三头六臂，哪里还会又苦又累？”
言毕，子与父两个酒杯一碰，齐声说：“干”。
顿时，先前那不快烟消云散，久违的笑意，跃上了父子两人眉梢。
—— End ——
本文作者：铁城
【作者简介】铁城，正名余德成。群文副研究馆员；中国散文学会、华夏精短小说学会、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秘书学会副会长，《办公室工作》杂志总编辑。出版报告文学集《我和我的老乡们》、社科论文集《探索之痕》、长篇通讯文集《笔尖下的传奇》、散文诗歌集《故土留痕》和短篇小说集《那年那月那些事》等专著五部。有诗歌、散文和小说发表于《西部散文选刊》《作家新视野》《贵州民族报》《重庆科技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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