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的地砖浸着秋凉,眉庄的发簪"当啷"落地时,周围的宫人都屏住了呼吸。玄凌的手指还捏着她鬓边的碎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眉庄的脸白得像案上的羊脂玉瓶,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她看见皇后垂眸搅着护甲套上的宝石,齐妃往旁边挪了半步,就连素来亲近的敬妃,指尖都在袖中绞紧了帕子。
"皇上明察!"甄嬛的声音忽然刺破凝滞的空气。她看见眉庄身子晃了晃,立刻跨前半步,用肩膀挡住玄凌投来的冷光。方才他说"谁敢替沈氏求情一并同罪"的话还在殿角回响,可她盯着眉庄发间散落的碎发,忽然想起那年在碎玉轩,这个姑娘把自己熬了半夜的参汤推过来:"你身子弱,别总替我操心。"
"皇上可还记得,眉姐姐初次侍寝前,紧张得把指甲掐进掌心?"她的声音带着发颤的狠劲,指尖却悄悄勾住眉庄冰凉的手,"她连侍寝都怕得躲在被子里掉眼泪,又怎会拿龙胎做筹码?"玄凌的眉峰动了动,她知道他想起了那年眉庄协理六宫时,连份例银子都要算到厘毫的较真——这个连一只蝼蚁都不愿踩的人,怎么会做"假孕争宠"的事?
殿中静得能听见铜漏滴水的声音。甄嬛感觉到眉庄的手指在她掌心里蜷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兽。她忽然想起甘露寺的雪夜,眉庄顶着寒风送来暖炉,鬓角沾着雪花笑:"我怕你冻着,特意装了新炭。"此刻她望着玄凌腰间的玉佩——那是眉庄亲手绣的"江山永固"纹,针脚细密得连苏培盛都夸"沈小主心细",可如今这玉佩在秋光里泛着冷光,竟照不亮帝王眼底的猜忌。
"若皇上觉得臣妾眼拙,"她忽然跪下去,膝盖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却死死攥着眉庄的手不放,"便请先治臣妾的罪——臣妾与眉姐姐同食同寝三载,若她存心算计,臣妾断无不知之理。"这话让皇后的眼皮跳了跳,她知道自己这一跪,便是把自己和眉庄绑在了同一条绳上——玄凌若治眉庄的罪,便要先过她这一关;那些揣测"莞沈党羽"的流言,此刻都成了她护人的铠甲。
眉庄忽然低低喊了声"嬛儿",声音里带着哽咽。甄嬛抬头看见她眼里的泪,忽然想起初入宫时,两人在长街上并排走,眉庄指着红墙说:"往后咱们姐妹相互照应,便不怕这宫里的风了。"如今这风果然来了,卷着刀光剑影,可她却忽然笑了——原来真正的"相互照应",从来不是锦上添花的寒暄,而是在刀刃落下来时,把对方护在自己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