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高考季,考试第一天已过,全国千百万考生“寒窗十载墨痕深,笔底风雷贯古今”,这两日,“且看云程初展翼”,愿诸生:“砚池腾蛟龙之气,答卷生锦绣之光”,祝他们,“星河万顷跃金鳞”。

鱼跃龙门许多人都耳熟能详,这是一个中国古代神话,讲的是黄河鲤鱼跃龙门化而为龙的传说。上网查询这一词条,度娘给出的答案一般为:鱼跃龙门,中国古代神话传说,又称“鲤鱼跳龙门”,指黄河鲤鱼跳过龙门,就会化身成龙。还有传说龙门为应龙开辟,并以诗赋赞之,“阙之所成兮,得应龙之伟力”,当鲤鱼跃龙门时,就会有应龙盘旋上空。又说:该词语比喻事业成功或地位高升。特别指出,被誉为四大石窟之首的龙门石窟所在之龙门,由大禹治水所开凿,鱼跃龙门的传说即发生于此。还引用唐代诗人李白《赠崔侍御》:“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说明之。讲,诗中的“孟津”即今洛阳下辖区,北临黄河,黄河孟津段所产鲤鱼天下闻名,李白借“鲤鱼跳龙门”的故事抒发“有志不获骋”的愤懑之情,云云。
此解读当为讹传,何以见之,盖因伊阙地貌形成的天然“门阙”结构,故易被附会为鲤鱼跃龙门的传说地之一。据不完全资料,中国目前至少有12个以‘龙门’命名的地方,其中最具历史文化意义的是山西河津与陕西韩城交界的黄河龙门(禹门口),以及河南洛阳的龙门石窟所在地龙门。其它地区龙门,多因地形或历史沿革得名,但与核心传说关联较弱,故此略而不表。历史资料表明,龙门又称“禹门”,传说为大禹凿山开河之处,据《淮南子·人间训》中记载:“古者沟防不修,水为民害;禹凿龙门,辟伊阙,平治水土,使民得陆处。”在洛阳古城南郊,伊河两岸相对而立的龙门山和香山,两山相望,就像一座天然的门阙。春秋战国时期,这里被称为“伊阙”。隋代,洛阳被定为东都,“伊阙”成了天子门户,因改名“龙门”。故此这里所说的龙门应该是洛阳龙门。在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中,则记载了龙门峡谷内“岩迹镌痕尚存”这些被视为大禹治水时留下的凿山痕迹。在位于黄河龙门口以南的黄河河道中,存在一处自然堆积而成的砾石沙洲,相传这是大禹开辟山口后留下的碎石堆:“出龙门有洲若陵,陵咸砾石,人云治梁为门之屑也”。这里说的龙门,坐落于河西陕西省韩城市与河东山西省河津市西北角交界处,正处于黄河秦晋峡谷的狭窄地带。

黄河自青藏高原倾泻而下,绕过曲折的“几”字形弯道,转向南流经黄土高原,在连绵起伏的群山峭壁中蜿蜒前行,过壶口瀑布后,连山忽断,势如斧劈,两座山峰对峙,仿佛一道天成的门户。据清乾隆年间的《韩城县志》记载:“两岸皆断山绝壁,相对如门,惟神龙可越,故曰龙门。”这里地势非常凶险,是个瀑布飞流直下的地方,相传是大禹治水时开凿的,所以也叫禹门。为缅怀大禹治水的丰功伟绩,汉代在此地兴建了大禹庙。元、明、清时期均对庙宇进行了不断地维护与扩建。最终,这里形成了以东西两座禹庙为主体,拥有超过三十处亭台楼阁的雄伟建筑群,它们矗立在古龙门山崖之上,造就了闻名遐迩的龙门胜景。龙门一带,这些被解读为大禹凿山开河痕迹的地质风貌,使得古代典籍中的文字得以具象化。
“鲤鱼化龙”的传说与此龙门所在之处黄河河道宽度的变化紧密相连。由于禹门在这里的开凿,黄河出龙门后,河岸地势变得开阔平缓,河道的宽度迅速扩展,使得水流的速度由迅猛转为缓慢。因此,逆流而上的鱼群拥塞于此,不得不摆尾力游,形成了争相跳跃的壮观场面。所以说,鲤跃龙门的传说与此相联系才是符合地理特征和自然逻辑的。而李白所说的孟津地处伊洛河入黄河的上游,顺流而下再逆流而上至伊阙则显得不够自然。后来比喻人事业上的成功或地位高升,也经常用来比喻参加考试的学生,鱼跃龙门,金榜题名,这则是另一回事。
大禹凿门和鲤鱼登龙的故事,在民间流传很广,《水经注》《三秦记》等古籍中均有记载。《太平广记》卷四六六“龙门”条引《三秦记》:“龙门山,在河东界。禹凿山断门阔一里余。黄河自中流下,两岸不通车马……每岁季春,有黄鲤鱼,自海及诸川,争来赴之。一岁中,登龙门者,不过七十二。初登龙门,即有云雨随之,天火自后烧其尾,乃化为龙矣。”
而清张澍辑《三秦记》复云:“江海大鱼薄集龙门下,数千,不得上。上则为龙,不上者鱼,故云暴腮龙门。”后世民间传说,遂谓为鲤鱼跳龙门。
黄河鲤鱼因“点额成龙”传说,成为科举及第的隐喻,唐代起已融入科举文化。前引唐李白《赠崔侍御》诗即用此典。人们还用“登龙门”来比喻因得到有力者的援引而致显耀。在科举时代,参加会试获得进士功名的,也被称作为“登龙门”。鲤鱼跳龙门,既是这个优美传说的形象表述,更寄托着祈盼飞跃高升、一朝交运的美好愿望。尤其是那些指望子弟靠读书应试博取功名前程的人家,都把它当作幸运来临的象征。后世以“鱼跃龙门”喻科举得仕,失利者则“曝鳃龙门”。龙门瀑布高达十丈,远超鲤鱼跃高极限。这种“不可能中的可能”,成为对超越自我的极致礼赞。如同《水经注》所载:“鳞介溯流,莫能过之”,唯鲤敢以凡躯搏天命。民间传说中,未跃过者“额留赤疤”,此伤反成勇者的烙印。恰似王安石《题徐浩书经》所言:“无限残红点额黄,化龙犹自曝腮伤”——失败者亦值得敬重。古人将鲤鱼逆流而上的自然现象,升华为“跃过即化龙”的神话想象——天险化为天道,自然现象升格为精神图腾,成为历代学子追求学问和功名的精神象征,成为每一位炎黄子孙心中向往的成功之门。对于中华民族来说,龙门早已超越单纯的地理概念,升华为民族精神的永恒丰碑。千年流转间,“禹凿龙门”和"鱼跃龙门"的古老传说被赋予新的时代意涵,始终鼓舞着中华儿女不断奋勇向前、追求卓越。陕西韩城洎今尚存新春贴“鲤鱼跳龙门”年画于门楣之民俗,寄寓的是“破界新生”。
如今“跃龙门”已成奋斗者的精神符码。然也须铭记:龙门之上是凌霄殿,龙门之下有万里川。无论是化龙腾云的金鳞,还是悠游江湖的赤鲤,生命的光彩终在逆流而上的姿态中绽放——这或许才是传说穿越千年,依然熠熠生辉的真谛。龙门非地界,乃心之所向,志之所趋。勤学苦练,跃过心间龙门,未来必然可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