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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王学伟:麦收的记忆
彣彧
2025-06-04 23:01:06

               麦收的记忆

                   王学伟

      麦收的记忆是从布谷鸟的叫声开始的。那时天刚蒙蒙亮,布谷鸟就在村头的老槐树上"布谷、布谷"地叫,声音穿过晨雾,把整个村子都唤醒了。

      记得最清楚的是开镰前的仪式。天还没亮,父亲就蹲在磨刀石前"嚓嚓"地磨镰刀。月光下,镰刀闪着寒光,磨刀声惊动了圈里的老黄牛,它"哞"地叫了一声,又安静下来。

      那时的麦收,全靠一双手。天刚放亮,全家人就下地了。父亲打头阵,镰刀一挥,麦子就顺从地倒下。母亲跟在后面捆麦个,动作麻利得像在跳舞。哥哥和我负责把麦个搬到地头,再用架子车拉到打麦场,垒成麦垛。这样,一趟一趟跑下来,小腿被麦茬扎得生疼。汗水流进眼睛里,辣得睁不开眼,就用沾满尘土的袖子胡乱抹一把。

      正午的太阳最毒,麦地里蒸腾着热气。这时,大姐就会挎着竹篮,装着绿豆汤和葱花饼,送到地头。我们坐在阴凉处吃饭,蚂蚁顺着腿往上爬也顾不上赶。父亲喝着绿豆汤,眼睛却一直望着麦田,算计着下午要割多少垄。

      最热闹的是打麦场。新割的麦子摊了个满场,老黄牛拉着石磙一圈圈地转。男人们光着膀子翻场,女人们坐在树荫下挑麦秸里的杂草。我们小孩子在场院里疯跑,趁大人不注意,抓起一把麦粒就往嘴里塞。新麦的香味在齿间弥漫,是现在任何零食都比不了的味道。

      傍晚收工,浑身又痒又疼。母亲用热毛巾给我们擦身子,毛巾上沾满了麦芒和尘土。父亲在院子里冲凉,水珠顺着晒脱皮的脊背往下淌。晚饭后,一家人躺在房顶的凉席上乘凉,父亲指着天上的星星,教我们认北斗七星。

      夜里下了一场急雨,全家人都跳起来往打麦场跑。手忙脚乱地用塑料布盖麦垛。雨水打在脸上,和汗水混在一起。雨停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麦香,那是记忆中最清新的味道。

      如今,联合收割机一个上午就能收完当年全家人忙活半个月的麦子。村里再也听不到"嚓嚓"的磨镰声,看不到打麦场上热闹的景象。那些沾着汗水与麦香的记忆,就像老屋墙角那把生锈的镰刀,静静地躺在时光里,偶尔在梦中闪出些许光亮。

     有时我想,我们收获的是麦子,而岁月收获的,是我们这一代人关于麦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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