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高考加油#
作为教务主任,我佩戴过十二枚不同的监考证。那些别在衬衫第二颗纽扣位置的塑料卡片,记录着我与高考的特殊缘分。
2008年的监考证是最沉的。地震后的临时板房里,穿橙色救援服的志愿者抱着余震报警器蹲在走廊。当我把试卷袋递给那个右臂打着石膏的男生时,他忽然用左手敬了个少先队礼。阳光透过防震棚的蓝色顶布,在他残缺的石膏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2015年夏天,我第一次见到盲文试卷。厚牛皮纸袋里装着三十页带凸点的特殊考卷,摸起来像某种神秘的密码本。那个扎马尾的视障女孩答题时,发梢会随着盲文针的移动轻轻摇晃。休息间隙,我听见她小声哼着《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尖还沾着牛皮纸特有的草木香。
去年在隔离考场,防护面罩总是起雾。隔着水汽朦胧的塑料膜,我看见穿防护服的考生在作文题里写下:"距离让很多事物变形,但笔迹不会。"他的签字笔划过答题卡时,面罩上的水珠正巧滴落在"隔"字的偏旁上,像给这个特殊的时代盖了一枚透明的印章。
这些年考场上消失的东西很多——涂答题卡的2B铅笔变成了电子扫描笔,金属探测仪替代了人工翻查,连我记录缺考的钢笔也换成了电子终端。但总有些东西顽固地留存下来:那个每年都来送考的退休老教师旗袍上的樟脑味,最后一科结束时总有人偷偷带走的橡皮屑,以及收卷时此起彼伏的、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今天整理考务档案时,我发现2008年那个独臂考生的作文复印件。他在结尾写道:"当大地颤抖时,我真正理解了'把握'这个词的分量。"阳光再次穿过窗户,这次落在我开始泛白的鬓角上。原来我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作答这份永恒的青春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