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很多人根据爱新觉罗·裕瑞《枣窗闲笔》中的记载认为曹雪芹是一个“黑胖子”:
“闻前辈姻戚有与之交好者。其人身胖头广而色黑。闻其奇谈,娓娓然令人终日不倦,是以其书妙绝尽致。”
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美国学者周策纵就成功地力排众议,确立“瘦芹”形象。
周策纵却认为“闻”字引领两句,故而原文意为: 我听说前辈姻戚中有些是曾经和曹雪芹交好过的。我也听说曹雪芹身胖、头广而色黑。而且,“裕瑞连他前辈姻戚有些曾经和曹雪芹交好过这件事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他当然就不会从那些与雪芹交好的前辈姻戚直接听来关于雪芹的相貌了”。除了从断句的角度,周策纵还从人情物理的格物 角度来加强论断,因为确实裕瑞出生较晚,并未亲见雪芹本人。裕瑞和敦敏、敦诚以及明琳、明义这些和曹雪芹有密切联系的人都“没有亲切往来的痕迹”。既然瑞裕对前辈姻戚有和曹雪芹交好都是耳食之谈,他对曹雪芹相貌的描述显然不宜作为确证。
其次,无征不信,周策纵援引曹雪芹朋友之诗为证。敦诚《鹪鹩庵杂志》抄本中有《挽曹雪芹》七律两首。其中第一首首句原为“四十萧然太瘦生”。周策纵认为,一来敦诚比裕瑞和曹雪芹更为亲密,而且从原诗第二句“晓风昨日拂铭旌”来看,是曹雪芹去世后不久写的, 也比裕瑞多年之后根据传闻而写更确切。“太瘦生”一词最早源于李白《戏赠杜甫》,从欧阳修《六一诗话》对“太瘦生”的注解,以及张相所举的许多宋、元例子来看,“太瘦生”就是非常瘦、过于瘦。敦诚多次和曹雪芹一起饮酒作诗,过去又同在宗学相处过,假如雪芹“身胖头广”,何至于写他“太瘦生”? 写诗固然不必要完全符合事实,但悼诗相对来说要慎重,并且敦诚诗意中并没有反讽意味,可见曹雪芹应为“瘦芹”而非“胖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