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高考加油# 

无声的边界

作者：兰台青史

昨日午后四点半，高考无声入场模拟演练开始了。考生们排着队，鱼贯而入，像一群被驱赶的羊，又像一队即将出征的兵。他们脸上挂着各色神情，有的紧张，有的麻木，有的竟还带着几分笑意，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有个瘦小的男生提出要带垫板，说是写字更顺畅。好老师去请示副主考，那副主考生得一张方脸，眉毛浓得像用墨画上去的。他略一沉吟，道："给他换张平整的桌子便是，垫板就不必带了。"我想，这倒是个折中的法子，既遂了考生的愿，又不逾规矩。

又有个高个子诉苦，说是坐下后腿伸不开，难受得很。我见他腿确实长，在课桌下蜷曲着，像两根被硬塞进笼子的竹竿。便去同监考老师商量，给他换了张桌子。那考生连声道谢，我却觉得无甚可谢，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最有趣的是一位戴眼镜的女生，竟要带两副眼镜入场。主考官是个精瘦的老者，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他道："戴最合适的那副就行，何必带两个？"女生支吾着，终于还是只带了一副进去。我想，她大约怕考试时眼镜坏了，却不知考场内自有备用的。

演练结束后，我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望着那些被反复调整过的课桌。它们静静地排列着，仿佛在等待真正的考验来临。校工们开始重新摆放桌椅，将它们恢复原状。一个校工嘟囔着："换来换去，净添麻烦。"我听了不觉失笑，人总是这样，对于超出本分的事，便觉得是麻烦。

这所学校在规矩与人情之间走着钢丝。他们愿意为考生换桌子，却不肯通融垫板；可以调整座位，却必须限制眼镜数量。这其中的分寸，恰如那副主考的眉毛，浓淡得宜，多一分则太黑，少一分则太淡。

我想起去年高考，有个考生因携带了不该带的东西而被逐出考场。他哭嚎着，跪在地上求饶，但规矩就是规矩，无人敢破这个例。今日这些小小的通融，恰是在不触碰底线的前提下，给予的最大宽容。

天色渐晚，教学楼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我忽然明白，所谓人性化，不是无边界的放纵，而是在坚硬的制度外壳下，那一点点柔软的内衬。就像这些课桌，表面冰冷平整，却也被打磨得没有一根木刺，不会划伤那些紧张的手掌。

演练终究只是演练。真正的考验来临时，这些课桌将恢复它们最原始的功能——承载试卷，支撑手臂，划定每个人那方小小的战场。而今日所有的调整与妥协，都将成为记忆中的一丝暖意，在严苛的规则缝隙间，透出些许人性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