褶皱里养云的人
杨新榕

风在叶脉上刻录往事
每个标点都是摇摇欲坠的沙砾
我们曾把誓言叠成纸船
却任其沉入蝉蜕空荡的腹腔
年轮是树用伤口吐出的圆环
冻结的声波里
有少年纵身跃入七月时
溅起的涟漪，正慢慢结晶成琥珀色的痛
当脚步在镜中学会暂停
才惊觉那些跌落的蝉鸣
早已在额头的沟壑里筑巢
每道皱纹都是未及命名的河床
搬运着盐粒与星光沉淀的沙洲
我们成了行走的年谱
用皱纹的指纹解锁尘封的季风
指尖抚过眉间山峦
突然听见青春在皮下叮咚作响——
那是未寄出的信笺在血管里发芽
是褪色的球鞋正穿过黄昏的走廊
而风继续写，用沙砾在皮肤上种草
我们就这样站着，成为
两棵会呼吸的年轮
把碎裂的蝉鸣
一瓣瓣别在暮色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