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
冷小玉,我的同村高中同学,家境优渥,自幼在城里长大。她的脸庞红润,仿佛春日里初绽的桃花,皮肤白皙柔嫩,透着淡淡的粉晕。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浓眉下的大眼睛水灵灵的,仿佛能穿透人心,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她的美,曾让无数爱慕青春的男生为之驻足,也让那些自诩风流的少年心旌摇曳。
高中时,冷小玉坐在我前排,每天清晨,秀发飘飘,让我们后排的男生免费享受着清雅扑鼻的芳香。我的同坐曾随口聊诗一首“沁人心脾,香气扑鼻、芳香四溢,晕倒你我。”
我小时候家里穷得一贫如洗,对于被父母从农村带入城市上学的孩子特别羡慕。没想到我也从农村的初中考上了城里的高中,恰巧我们又是同班。也许是遗传基因的强大,小玉十五六岁的年龄,就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同窗三年,我的成绩比她好。她有不懂的数理化难题就来问我,我也会主动帮助她。她父母在外做手艺赚了不少钱,家境优越,在生活上给了我很多支持。
她在城里有住房,而我是寄宿生。每周末她父母总要约我到她家里去改善一下伙食。平时,她还带些零食偷偷放到我的课桌下面,或塞到我的书包里。
我们高中三年的学习生活交往,只不过是普通的同学同乡之间的朋友,绝无男女关系朋友的那种幻想。但是在外人看来,甚至于在她父母和她两个哥哥眼里,我们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同学同乡间的普通朋友了。也许我们俩心中如似明镜,思想纯洁朴素,我们俩平时见面一起坐车回家,同做一件事情,我们都配合得很好,没有一点儿羞涩与尴尬。
后来我高考成绩尚可,被录取到省外的一所重点高校,而冷小玉却因成绩不佳,只考取了当地的一所职业大学。我在大学里除学好各门功课而外,喜欢做些公益,在校学生会为大家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人缘关系也不错。
大学里虽有竞争,但基本上也还属公平竞争。学校领导老师在选拔“调干生”问题上还是比较公平公正的,我被选为“调干生”,到县里实习锻炼了一年后被分配到省级机关工作,是同学们所羡慕的佼佼者。
冷小玉毕业后,起初被分配到家乡县城一家企业当会计,后来国有、集体企业改制后,职工下岗,她干脆就到她大哥的建筑公司当会计。
二
我和小玉刚参加工作时还信来信往,20世纪90年代期以后,当时的通讯工具仍然是以座机电话为主,大哥大的移动手机刚刚兴时,一部裸机就是上万元,那时的万元可不是小数目。后来电信部门推出了BP呼机,如果有谁要与谁联系,可以先呼其该人的BP机,其人得到传呼后,如果不在家中或所在地没有座机,其人便以最快的速度第一时间在附近寻找公用电话,已达到与对方联系的目的。
虽然当时的通讯工具联系方便多了,我们都买了BP机。各自的办公室都有座机,但是咱们小年轻在单位,都是一个大办公室,除了公事公办,涉及上级为公的电话,可以理直气壮地高声接听、回话,而对于私人事情也只能揪在下班后的时候打了,因为单位为了开源节流,电话还用一个木盒子锁着,只许接听,不可打出去。到月底,如果哪个办公室话费高了,公司领导还派专人去邮局查阅话费来源。如发现有人假公济私,私用公共电话那可要遭领导在大会小会上点名批评的 。
于是我和冷小玉也只得还用书信的老方式沟通交流思想、工作、生活。冷小玉比我小一岁,但她各方面都比我成熟,许多方面的问题都比我考虑的周到得多。一个女孩子家,向往城市。从小过惯小县城生活,她现在一下子又回到了农村,一转眼我们都已二十多岁了,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还是小玉先打起了进攻战,小玉家庭的优势,相貌气质的优势。而与我的学历与工作上的优势相抗衡。我从小玉的几分来信中也能看出,小玉对我还是有真情实感的,信中虽然对我的满意工作没有赞美之词,更没有肉麻的吹捧,但那朴实简炼的语言透出一种对我的工作现状及我未来前途的敬仰与羡慕。
我呢?也许是“高处不胜寒”,除了应付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外,再无任何时间和精力去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渐渐的,我对结婚成家的愿望还在左右徘徊。在工作与成家这两种位置时间安排的顺序上与小玉有所不同。我一心扑在工作上,双休日也很少休息。但是对于小玉呢,从心底里是很爱我的。
小玉不管是在高中还是在上大学时,都是当之无愧的校花。我在省级机关,周围众多女同龄人,特别是同一年分配来的几位同学,姿色都很平常。我曾经这样思考,也许美女都在高中或大学激烈竞争的阶段中淘汰了。只有那种相貌平平之人,除了奋力拼搏,才能出人头地,登上更高平台,才能改变人生命运,以自己的学历,工作岗位,社会地位的优势来弥补自己相貌平平的劣势,从而与天生丽质的美女相媲美,才能找到自己理想的另一半,改变下一代的优质基因。
我与小玉如果能够谈成恋爱,可谓是郎才女貌,两人从家庭成长之间的感情来说,也是有深厚基础的。小玉母亲从小就把我当自家人一样,除了冷大叔有点儿老封建,强调什么门当户对,看不起穷人,嫌贫爱富,好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吃了什么大亏似的。
三
我考上的是省城重点大学,又是调干生,仕途前程似锦,特别是分配了一个理想的工作,十里八乡都算出众的人才。所以现在如果我与小玉自恋成功,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从中有人作媒,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与冷小玉高中毕业分开后,两人的书信往来当然都是这葛局长公子的例行公务,那时社会公众思想语言交流的模式。仍然以“书信”为主,公用电话为辅。因此我与冷小玉的鸿雁传书,都是葛庆传递的,记得当时我与冷小玉是每周一封信,周日有时候可以避开同学的视线偷偷写。每次放三天以上长假,我们都相约在双方城市或靠近的旅游景点,一同爬山涉水地到处玩。也许由于是同村老乡这层关系,从小相识,特别是父母们都亲如一家的缘故,两人的通信内容都是谈学习,谈各自学校同班同寝室的奇葩新闻。
但两人在一起从不谈什么爱呀情啊之类的暧昧话,即使每次节假日两人外出游山玩水,在那男欢女爱,看着驴友们搂搂抱抱,心里也丝毫没有那种在一起谈情说爱的欲望。有时偶尔在爬山游玩时,不知不觉的手拉在了一起,但也没有一股冲动的感觉。
只知道,我害怕她与帅哥接触,连有时偶遇一个帅哥与她搭句话,我也有一种吃醋的感觉。她呢?我曾经把我的这种感受对她说了,小玉抿嘴莞尔一笑。看着那笑态,我真想冲过去抱她一抱,看她有何反应?
但是我随时提醒自己不能越雷池一步,两人都在上学,我们那个年代可不像今天在大学里那么过分张扬,如果再搞出个什么动静来,特别是一不小心“中弹躺枪”,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啊。那时也有学生为此事搞得满城风雨,整个校园炸开了锅,最后男女双方都被学校劝其退学,甚至被开除处理的也大有人在。况且我们两家的家长都是本分人,都不愿意子女干出那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儿女们长大了,都能太平无事,顺顺利利,正大光明,风风光光的男婚女嫁就万事大吉了。
四
不知不觉三四年过去了,我们都各自走上了工作岗位。在冷小玉眼里,我是远走高飞了。在乡下农村长大的孩子最盼望的是进县城工作,在县城的又盼望着进地级市,在地级市里的又想进省城,原来在省城的,巴不得进京城,人的欲望无止境。记得我在小时候,哪怕长大了,进个镇办企业工作也算可以了。
冷小玉学的是会计专业,且毕业的学校是职大。她毕业后起初分配在县城里一家大集体性质的工厂财务科当会计。
县城离冷水乡有十几华里路,厂里工人宿舍紧张,刚毕业进厂的大学生每四人一间宿舍,这宿舍所住的四位女工,算是冷小玉最水灵最有姿色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厂里没有结婚的帅男也不少,每当他们要到办公大楼有事,经过二楼会计室时都有事无事地找个借口到她办公室看看这位大美女。
记得有位全厂有名的帅哥,有一次去会计室报销发票并领工资,因为与小玉搭讪时,注意力放在了怎么能讨美女喜欢,如何注意言谈举止得体?怎样才能吸引美女对自己产生好感?以至于脑子顿生幻想,甚至非分之念。将拿到手的工资放到什么地方都忘得一干二净,等到下班回到家一摸口袋空空的,还有那报销的发票钱是放在会计冷小玉的柜台上没拿?还是在离开办公大楼的路上丢了?或者中午吃完饭再逛街时遗失了?这一切都记不清楚了。后来还是会计第二天打扫卫生时才发现墙角处有一个信套,里面是塞得鼓鼓囊囊的一沓子现金,猜来猜去都不知道是谁丢失的,还是冷小玉机灵,根据信封里所装的钱数,再翻工资表上的数额,再回忆昨天来会计室报销发票的人,也许是倩女与帅哥心有灵犀吧,不知不觉地冷小玉脸红了,其他几位会计开玩笑地说:那帅哥看上冷美人了,连见面礼都先支付了,算是那帅男的“婚约”定金吧!
可是,知道冷小玉家庭情况的人都清楚,冷家可是当时全乡有名的富裕大户人家,从小就跟随父母一起在城里长大,其靓丽气质,入时的打扮,使得得好多帅哥们望而却步。
小玉呢,当然心中现在仅有的帅哥目标只有我祁小鹏了,除了我的家庭比不上她家,父母收入也比不上她父母,人的社会地位无非就是用钱与权的两把标尺来衡量,麻雀不能比雁飞,门不当户不对,这一直是冷家人对冷小玉与我祁小鹏婚事的一贯态度,上高中时冷大娘看在两家关系友善,我父母经常帮着她家干农活的情分上,常把我喊到她县城里的家中吃饭而外,而冷大叔对我与小玉的亲密,甚至切磋、商讨数学难题都冷眼相看,有时还神经质地吆喝着,叫我们早点儿分开,各回各的家学习。有时大叔听大娘夸我怎么怎么优秀时,大叔便发狂似的责怪大娘的不是。
如今冷家儿大女大,两个儿子已成家,冷大叔大娘自然对女儿小玉的婚事管不到,也无法管她了,大不了算当个参谋把,参谋还不能带“长”字。俗话说: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的确,现在对冷小玉的婚姻问题上冷大叔大娘退居“二线”了。
五
还记得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也是这个秋天,大概是国庆节加中秋节吧,放假七天。再加上我还有三天补休假,连续回老家十天。正巧那时的父母年龄不算大,五十来岁,正是干活的年龄,冷家除了三个孩子在90年代拿钱买了个城镇户口“农转非”而外,其余冷家还有三四个人是农村户口,农村土地经营承包以后,开始时冷家无人种地,全部上了乡建筑队,出征外地做工程去了。家里的农活也只能我父母去帮了做做。当然冷家待我家父母也不薄,吃饭招待像亲人,干完农活却像外人一样照给工钱,而且零头凑整数。过年过节,香烟、老酒总要叫人捎带上一些。
冷小玉在这个工厂工作了不到两年便下岗了。
冷水河乡后来撤乡建镇,仍以冷水河命名为冷水河镇,冷小玉自谋职业便回到了冷水河镇大哥所经营的顶天建设公司工作,为该公司的现金会计。
我被分配到省城一机关工作后,经过近两年的锻炼,也算是摸到一点儿“门道”了。到一个单位基本站稳脚跟,便想着部署人生的第二个目标“娶妻、成家、生子”了。
我的个人婚姻目标,一切以缘分为主,首先是眼缘,两人见面,首先目光要投缘,四目相对有触动,要来电。心跳加速,热血沸腾,说明心动了,爱上了。为什么有的男孩在女孩面前满面通红,语无伦次,这就说明两人对上了,有了点那个意思了。
但是有时因为自己的自卑或自傲,表现发挥得不正常,自卑者面带羞涩,自傲者则狂妄而得不到对方喜爱,对这种缘分只能说“拜拜”了。我祁小鹏环顾单位左右,像冷小玉这么漂亮女孩还真是难以寻觅。
再说,我与小玉已是今非昔比,她已嫁给了邮政局长的儿子葛庆,怨也在省城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冷小玉的儿子葛根一晃已二十多岁了。我今天回故乡,住在他家公司的宾馆里,可冷小玉呢?却操纵自己的儿子以关心的角度来陪我酒后喝茶、散步、兜风聊天,不让我接近美女服务员一步。女人的嫉妒心呀一点儿不比男人差,似乎我祁小鹏一生下来就注定是她的男人。屁小孩时不懂事,从高中时,我就没有离开过她视线,哪怕有女同学来问我数学物理题,她总是眼睛不停地瞟着,要么有事无事地站到我的课桌前,七嘴八舌,把人家女同学挡在语题之外。到上大学,虽然不在同一个城市,哪一个周末不是约我到她那边去,就是说她要到省城来有什么事情,实质上主题就是叫我陪她。一周之内还要通一封信。幸亏那时没有移动电话,不然还真经不住她整天的狂轰滥炸。但是,她有一句话是实实在在的感动了我。她说“鹏儿,你不但长得帅,心好又聪明,是我所要的能陪我长跑一辈子的偶像”。
“世界上没有第二个能使我如此心动了,只有你才能给我幸福。”
这句话也不知道她对我说了多少遍。在一起时,我们耳鬓厮磨,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全身上下已经酥软得无法支撑而倒下了。
当然,我们有约定:不管其他同学恋爱如何?又是如何的无所顾忌?而我们的爱是纯洁的,朴素无华的。我自己知道我是农村长大的穷孩子,父母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把我养大成人,当然我也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考上了省里一所不错的重点大学,在学校还是个学生会干部,将来的毕业分配所去的单位肯定也是不错的。学校虽然对大学生在校谈恋爱管得不严,抓得不紧,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少,但是如果我与冷小玉谈恋爱,这么火热下去,万一有一天控制不住,越雷池一步,再生出个“娃娃”来,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们学校上一届有位同学谈恋爱了,两人打的火热,后来女方怀孕了,两方家长都不同意打掉孩子,说是第一个孩子生出来聪明,况且男方家长晚得子,又是单传。女方呢,也是独生子女,又担心害怕在自己的女儿堕胎过程中,伤害了女儿的身体。于是双方家庭达成一致意见,无论如何要把孩子生下来。哪知运气还不错,一生还真的生了一个男孩,双方家庭父母如获至宝。
但是此事在学校影响闹大了,校领导考虑这种事如果不刹一刹,那还成什么学校?于是就把他们俩劝退了。当然学校领导与老师还是心慈手软,爱莫能助。对他们两人没有再背什么受处分的“黑锅”,自己打报告退学,当然学籍自然取消,而不是开除学籍,政治上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污点,以便他们进入社会后,可以轻装上车,重新规划自己的美好人生。
像男女之间的这种事,只要男人能够严格控制,防止心血来潮。一般来说,女人还是比较理智、克制的。
我想,人生的道路漫长,走对一步与走错一步,将决定着一个人的人生道路是辉煌、是一般、还是惨淡。先立业后成家,还是先成家后立业。确实决定着一个人的前途和命运。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这想那,总是睡不着觉。接着刚才的思路,我不能往下想了,有些问题在我脑海中还是大大的问号,无从解释。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冷小玉知道,也许她与我一样,心中存在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六
我大学毕业后,由于“调干生”的原因,到苏南一小镇实习锻炼一年。但是这个暑假,我正式毕业了,拿到了到新单位报到的介绍信。小玉也被分到县城一家企业做会计。
在一个满天繁星、闷热的夏天夜晚,我们到冷水河大桥上乘凉,手里拿着蒲扇,不停地摇个不停。我们俩依在大桥的水泥栏杆上,虫子在草丛中叽叽叫,河水在轻轻地流,远处河面上停着一艘装满砖瓦的大吨位机器挂浆水泥船,船上亮着微弱的灯光。我们依偎着谈事业,谈人生,憧憬未来。每当有行人从桥上路过,熟悉的,我们该称呼啥就礼貌的亲热的叫啥?其实镇上人看到我们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谈事,大多数人也都很自觉地把头扭转过去,看见了当没看见。
一会儿,我们也很自觉地避开众人的目光走下大桥,沿着河畔的林荫大道向着没有灯光的地方走去。两边高大的枫杨树树叶被风一吹,簌簌地响。突然一只野兔从我们脚下一穿而过,把小玉吓了一跳,她把我的手挽得更紧了。一会儿,脚又被树桩绊了一下,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她重心不稳,说不定摔了一跤。她顺势倒在了我怀里,我们背后正巧有一棵大树,借着树的支撑,我们俩相拥一起,久久不能分开,四目相对,我们的嘴唇也慢慢地吸在了一起,我们都屏住了呼吸,享受着人间极美之乐。
那一天晚上,终身难忘。小玉的爸爸在他二哥的工地上带领工人加班赶工程进度,大哥大嫂在县城自然有他的小家庭,很少回父母身边住。这天小玉跟她妈一起到大桥上乘凉,阵阵河风吹来,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觉得风凉舒畅一点,当我从河东走向大桥时,冷大娘早就看到我也乘凉来了,便对小玉说:“你再凉一会儿,我先回去睡,如果嫌热开空调也行。”
小玉也知道,这是老妈避嫌,我们男大女大,二十几岁,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小玉也耍了个小聪明,对妈妈说“我也回去睡吧,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有点疲劳”。这时老妈指指从东边桥头堡走来的我,说道:“你小鹏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也陪他聊聊天呀?”
当我们在冷水河畔的林荫大道旁的树丛中不知不觉已呆了两个小时,我们也该各自回家了。我向河东走,她陪我到河东,我送她到河西,她又牵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久久的望着我,恋恋不舍的站在那儿不愿离去,我催促她,“十一点了,快回去睡觉吧”。她像没听到一般,一动也不动,我刚向东桥头跑了几步,回头看她时,借着月光,看到她的眼里似乎含着泪光,刚才来不是好好的,有说有笑,像个百灵鸟一样叙说着她单位的“八卦”,还说到她两个哥哥的不同的创业观点和理财方法,以及企业管理的不同策略、措施。家长里短,无所不及。
我跑到她身边伸手一摸她的双眼,湿润润的,真的淌眼泪了。我取笑她“泪点太低,眼泪怎这么多呀”?
她低着头还是不吱声,冷不防一下扑倒我怀里,还呜呜地哭出了点声音。这下可把我吓坏了,连忙问道:“告诉我,谁欺负你的?不要哭。”我一手抚摸着她的秀发,一手掏出手帕帮她擦眼泪。
她抬起头,轻轻对我说:“鹏哥,我配得上你吗?”
“瞎说什么?”我弯下身子,用我的嘴唇堵住了她的温柔小嘴。好一会儿,她才心平气和地静下心来,她的手把我的臂膀牵得更紧,像永远不想分开似的。
“鹏哥,你就不要回家了,我们再在一起说说话吧?”
她挽着我的手臂,向她家走去,用钥匙开了大门,进了偌大的院子,打开了西厢一排三间的小平房,中间是客厅,两边是房间,东边一间是小玉的闺房,西间是小玉的书房,里面摆着一台钢琴,书房典雅,卧室温馨,客厅气派。
在一座综合大楼的东边,也是同样的三间,内外装饰豪华的小平房。小玉介绍道,由于他爸妈睡觉打呼噜,所以他们的客厅两边就是他们老两口的卧室了。
进了自家门,小玉可神气活现、欢快活跃起来了,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轻轻地对我说:“快十二点了,咱们睡吧,你不犯困吗?”我也打趣道:“不困,陪你一夜。”她也调皮地答道:“好啊,今天你不陪我一夜,你是小狗,说话算数哦。”
我朝她笑笑,点了点头,她也不失礼,给我来了飞吻。她揶揄地一笑:“你不是说犯困了吗?快回去睡觉呀!”
我明明知道她在戏弄调侃我,铁将军把门,我插翅也难飞出去呀!
刚进大门时,我看着她一把大锁把门锁上的。我又不儍,难道她这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只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装点傻罢了。
走进小玉的书房,书架上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会计金融类书籍,还有小说类的,如中国的四大名著。最吸引人眼球的是诺贝文学奖得主的代表作:法国作家阿尔贝·加缪的《局外人》《鼠疫》、安德烈·纪德的《田园交响曲》、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寨的《荒原狼》,还有一些英美日俄的诺奖得主的代表作及其我国七八十年年轻人都耳熟能详的世界名著及我国著名作家的优秀作品,特别是获得茅盾文学奖的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摆在书架的中心位置,最引人注目。
这时,小玉也跟着我来到书房,坐在弹钢琴的椅子上,若有所思。我不动声色地绕到她的后面,摘住她的小耳朵说“美人,弹段爱情小曲我听听”,他连忙反唇相讥:“你还懂得什么叫爱情,一个大傻瓜而已。”接着用命令的语气对我说:“看看你的表,外面几点钟了,夜里还弹什么钢琴,你不睡觉,人家还要睡呢!”
“好,睡吧,今天我就不回去了,睡在你家啦,反正我爸妈不担心我玩丢了,他们也能猜出我来找你来啦。临走时,我老爸还向我提供了一个可靠的有价值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她急切地问道。
“你爸不在家,我们之间交往的障碍没有啦!”
“哈哈哈,像你这么大的人与我谈恋爱,还怕我爸?”小玉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我也接着补充道:“要不是你爸嫌我家穷,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小玉也不示弱向我蹭过来,来呀来呀,我就是你的人,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也显露了一点儿男人的气魄,一把将她抱起,从书房过客厅,放到了大床上,她先闭上眼睛任凭我摆布。一会儿似乎从梦中惊醒一般,冷静而坚定的说道:“不能胡来,今天你睡床上,我睡外面沙发上好吗?”
今天没有思想准备,万一不小心整出一个娃来,那不是麻烦事?先有孩子后结婚,或者挺个大肚子拜堂,那不把外人笑掉大牙?”
我说:“没事,没事,没这么巧,社会上好多人家结婚几年还生不出一个娃来呀?”
“你们男人就是这样,不负责任。万一“中奖”啦,你们男人还管我们女人的痛苦?”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如辩论大赛中的正反两方各执己见,理论上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是我在实践上先行一步,在我真情实感的诱惑下她终于被俘虏了,我们偷食了禁果。
那一夜,我们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精力充沛旺盛。多少年积淀下来的烈火与干柴不知炽烈燃烧过多少次,暴风骤雨,惊涛骇浪过后。我便继续“八卦”着我们平日里的所见所闻,一整夜没有合眼。
公鸡叫,天亮了,我想起床回家,小玉却说:“你这一大早从我家出去,人家不知道你今夜睡在我这里,为我打广告是吗?”
我连说:“不是,不是。”
“还说不是,你想公开声明冷小玉从此是你祁小鹏的女人啦,其他人可别打她的注意啦,对吗?”
我又连忙招呼道:“这个后果我还真没想到,那就再睡一会儿,接着我们又大干一场,精疲力尽地休息了。大约睡了一两个小时,醒了,又是一阵云雨过后,我们倒头便睡了,也许此时才能睡得更沉更香。
我们一觉睡到日当午,还是小玉先起床,到厨房一看锅子里煮了七八个荷包蛋,这是我们这里人结婚后的第一顿必须的早餐。一夜的体力消耗,也该补补身子。在农村来说这已成习惯了。冷大娘拿了两个碗,先放了点儿红糖和芝麻油,每个碗里各盛了四个蛋,象征着“四四如意”,小玉与我的第一次秘密,大娘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倒是小玉面对着母亲还真有点儿羞羞答答。
我呢?也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无颜以对大娘慈祥而温暖的目光。但是又一想,这还不是冷大娘故意设的一个局,对我们这桩婚事,冷家除了冷大叔而外,哪一个不喜欢我的为人品行,再加上从小我的聪明乖巧,在学校学习成绩优秀,现在又分配到了一个好的工作,除了家庭贫穷配不上冷小玉而外,其他我还是满有自信心和荣誉感的。
七
自从有了那一次后,我就把小玉当做我自己的人,思想上也把两个家庭的成员拉近了距离,他们家的老大老二都是大老板。一个“顶天”,一个“立地”。两个公司在全县来说还是响当当的排头兵企业。我的父母亲以及小弟小妹两家也都靠他们家两位大哥的照顾,在公司安排了比较好的也就是吃苦不大,工资又不低的工种。特别是冷小玉和大娘,对我的家里人也特别的关心。凡是我父母在家有什么困难,只要他们俩发现了,都主动伸出援助之手。外面有人送烟酒,茶叶等土特产,给他小玉两个哥哥,他们俩也时不时地捎上一份送到我家,让二老享用。
但是后来两家相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冷淡下来。从那一夜我与小玉有了第一次以后,我也不知给冷小玉写了多少封信,可是从未收到一封回信,那时的心情真是度日如年,天天盼着“绿衣天使”送信来,常常一人沉闷地走在空旷无人的广场上,从心底呼唤:“小玉呀,你在哪里?你为何不给我回信?”
此时,我想起宋朝欧阳修的《玉楼春》:“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自从我与她有了那一夜云雨过后,后来听家乡人说,不到半年她就嫁给一个叫葛庆的邮递员。后来邮局人员精简,葛庆就到了冷小玉大哥的建筑公司当起了后勤主管,负责旗下酒店的具体事务。
葛庆,何许人也?九十年代的冷水镇邮电所所长的公子。邮政所后来改为邮政分局,葛所长自然顺理成章成为葛局长。葛局长的妻子和儿子葛庆原本也是农村户口。九十年代初邮政单位招收农民合同制工人时,高中毕业后在邮政局打零工的葛庆就被招聘分配到其父亲的邮电局当送报员。开始是自行车,后来配备了摩托车。冷水镇周围的几个村组和各种信件都是由葛庆负责递送的,葛庆与冷小玉这门亲事也是葛庆的爸爸托媒人到冷家说媒的。
当时冷小玉对这门亲事竭力反对,但双方父母觉得门当户对,非常满意。只是小俩口结婚那天,新娘冷小玉却高兴不起来,虽羞羞答答的,但在不经意间还是透露出了一丝丝忧伤。新媳妇过门不到八个月,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葛根。但小俩口关系似乎不太好,有传言说小夫妻俩平时互不理睬,同床异梦。
后来有一年,冷家大公子的顶天建设工程公司开年会,来宾均备有纪念品。那次我是最后去领纪念品的,冷小玉正在清点所发的红包、烟酒和大包土特产的所剩数量。我向小玉点头示意,她却不以为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拿了一箱有红包的大礼包,接着又拿来装满烟酒及土特产的大包,轻声说道:“带给你祁大娘吧。你再等我一会儿,一齐到宾馆东边的103一小会厅去一下。”
半个小时后,我跟在她后面去了那小会议厅。
不到一百米路,我却走出了一身冷汗,约我去那儿干什么?她有什么话要说吗?不是!
这不足百米路上,她一声不吭进了小会议厅。她好像早有准备,从她的手包里拿出厚厚一个大信封,里面装了两沓钞票,两万块吧,这什么意思?
噢,我知道啦!是刚才发给一位大人物的礼金包。
我说:“免了吧,不用客气。”
没想到她却没好气地说:“你到想得美,不是给你的,这是给你祁大娘的,我对不起他老人家。”
我说:“不要,不要。”
她却把这钱包往我刚才前边拎来的烟酒土特产大礼包中塞,一边塞一边自言自语地在我耳边叽咕了一句:“忘恩负义的东西,没良心的,我最恨你!”
说着就把我从小会议室推出门外,示意我也快点走。我被她搞得满头雾水,忽然间看到她又大又红的眼眶里盈满泪花。
此事一晃又是十几年过去了,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冷小玉为什么自从那次大哥的公司开业典礼后,有时候在我每年回家时,有时在冷水镇的大街上相遇,她总是若无其事地叫我一声祁大哥,浅浅的笑一下就擦肩而过,年轻时期那股兄妹般的热情灰飞烟灭。
后来社会上正常用手机了,有年在春节回家的那几天,又在大街上遇到了冷小玉,我向她主动提出留个手机号码。她却婉转谢绝了,她说:“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你工作忙,也没闲空打电话啊。”当然找她的手机号是举手之劳的事。但是要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想想我们之间的冷谈最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们做夫妻没有缘分,但作为朋友相处就不可能吗?
后来,我与冷大娘促膝长谈,第一次从冷大娘口中听到冷小玉的爱情故事,真有点儿悲哀。老人家眼含泪花,必有原因。冷小玉现在生活怎么样?嫁给葛庆听说是冷大叔的竭力主张。但她自己当时也已二十多岁了,职大三年制好歹也算个大学生。嫁给葛庆, 可当时他们也是门当户对。葛庆的老爸当时也是个镇邮政分局的局长呀。听说葛庆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职中文化在邮政局送送报纸,也算是个好差事呀,特别是待遇不错,每年的补助加奖金也顶一个纺织女工双倍的工资呀,也就是说冷小玉毕业所分配的那家工厂所拿的工资只抵得上葛庆的平时补助加奖金。因此,冷小玉与葛家这门亲事,冷家也不算吃亏呀!
噢,还有他们的儿子葛根遗传了妈妈的优点,扬弃了爸爸的缺陷。身材也长得与我一样,180cm的身材,高大魁梧,他也像他爸爸葛庆一样,初中没有考得上正规高中,上了个三年职高,就跟在他老爸后面当司机,算是在他大舅公司手下干,五险一金,薪水当然也不菲。
他们的三口子之家,生活得肯定很滋润呀,三个人在公司的岗位不错,薪水也高,仗着公司董事长冷大海这层亲戚关系,自然在公司还是挺玩得转的。儿子是司机,真可谓汽车一响,半个县长,可见待遇其高,外快也捞得不少。妈妈财务总监,爸爸是后勤部长,财权物权都在他们家人手里,一家人生活得应该比普通人家不知幸福多少倍!
但是从冷小玉的脸上,已近多年来的几次见面接触的面部表情看,冷小玉这种年龄,这种工作,这种地位的人,应该是满面春意,处处风光。而她每次与我见面总是那么满面愁容,羞羞答答,其中必有隐情。
八
时过境迁,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今非昔比,物是人非。曾经富丽辉煌的“顶天”公司,今日一遍萧条惨淡景象。今天我住的宾馆房间内的摆设依旧是那样的高贵豪华。但是昔日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镇桥西大街,现在人烟稀少,萧条使人愁。街两边的大小门店.超市门口罗雀。
这一年,我回故乡冷水镇,仍住在冷家大哥原先的宾馆里。
当我一觉醒来,嗅嗅床上被褥、床单、枕头的浓浓霉味。再看看墙壁上因常时间不通风而斑斑点点的墙布,那掉落搭扣而折幅不均匀的窗帘。与我十多年前在此公司成立典礼直至前几年来公司的繁荣景象也是面目全非,判若两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声无息,就变成这个样子。昨天听镇上人说:“顶天”不行了,工程干不下去了,银行里差几十个亿贷款无力偿还,外欠工程款、材料款、农民工工资无力偿还,公司员工工资从去年开始也打折发放,今年这几个月已经无力支付工人工资,只发点生活费了。
原来从冷水河大桥头到镇西大街西边庄园式公司所在地的停车场。包括广场,宾馆酒店一切可以停车的地方,遍地豪车,全县以镇上各部门的大小头目有几天不来“顶天”公司做客,酒店里高朋满座,觥筹交错,舞池里倩女帅哥,载歌载舞。宾馆里男女苟合,淫声荡荡。昔日的辉煌已不复存在。今日之萧条令人深思,既是开发商、又是建筑商的镇西大亨,冷大海就销声匿迹了。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海中盘旋。
刚起床后洗漱完毕,葛根就来了,我打开房门,他礼貌地喊了声:“祁叔叔早,快到我外婆家吃早饭吧,我妈我爸在等着您呢!”我穿好衣服,跟着葛庆往大街上的冷大娘家去了。刚走出公司大门,穿过一条宽阔的摆满各色花木盆景的广场上。正遇上一位来公司催债的包工头,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他突然向我和葛根递过来一只软中华香烟,问道:“小葛,这是你爸爸还是你大哥呀?怎么长得与你一模一样,都这么身材魁梧、英俊潇洒、仪表堂堂。”
听了那位小老板的溢美之词,我与葛根情不自禁地四目相对,你看着我,我看着他。我们俩似乎悟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脸上泛起一股红晕,狐疑的眼神从对方的脸颊两侧慢慢地游离开。
我们与那包工头握手,接烟,寒暄几句后,他们继续向公司办公大楼走去,“顶天公司”自去年底资不抵债、准备破产以来,员工也不正常上班,特别是会计室早已空无一人。葛根说,还是他妈有远见、有智慧。两年前对大舅的经营理念有分歧,三观不一致,他们吵了一架分道扬镳了。
当我和葛根与那位来顶天公司讨债的小老板和他两个随从工人离开后,我听到那小老板他们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什么?一个棒头敲的,一个窑里烧的,两个人怎么这么长得像?”他们好像在议论我与葛根的相貌吗?葛根这小子长得真的像我吗?这个问题始终在我的脑海中盘旋。
不一会儿,我们到了葛根外婆家时,她老人家已准备好了丰富的早餐,有饺子、面条、长寿烧饼、油条、豆浆、牛奶随意挑选。葛根爸妈早已端坐在方桌两边等待。吃完早餐,冷小玉收拾桌子,清洗碗筷。她妈发话了:“小根啊,你大舅二舅都在外地忙着呢,你叔这次回来休假,据说还奉上级组织之命回乡调研,今年你们一家三口就陪小鹏,哦!不能叫小鹏了。昨天我还像以前一样称他鹏儿,但这一叫出口就觉得不礼貌,还是叫祁处长,还是祁厅长好呀?”
我连忙招呼道:“还是叫小鹏,叫我的名字好。”这时冷小玉半开玩笑接过话茬,什么处长、厅长的,就叫他“处不来”最合适。
“处不来?”我漠然。葛庆一副主人姿态说:“今天呢,县住建局有个会议,我们企业虽倒闭破产,但会议还要参加的,有些表面文章还要做的。”
“还有那法院正在处理我公司破产的事,还要去打点打点,沟通一下。”葛庆继续向我说道。
“大哥说得有道理,这年头啊,不沟不通,赶快去找找门路,打点打点,事情要好办一些。”
冷大娘接着问女婿:“葛庆呀,你想一手遮天下,这事嘛,不是大海去的吗?”
葛庆附在岳母娘耳边:“妈,你不知道大哥前天买了机票出国去他儿子那边啦。”
冷大娘一听,生气地自言自语:“又去找那骚娘们啦,不务正业!”
他们俩的对话好像是在回避我似的,我也若无其事,像没听到一样背过身去咳嗽了一声,假装到外面吐痰去了。
还是小玉拦了一句:“妈,你说什么呢?你能管他小,你还能管他到老,他不嫌你啰嗦,说你管闲事就不错了。”
还是葛庆做了巧妙的安排,他握着我的手说:“我是你大哥是吗?论年龄我们同年同月生,但我比你大几天,主要是你在大城市见多识广,社会阅历,工作经验,特别是文化水平,智商比我高,你称我为哥,我自愧不配呀。”
我这一次回来,从昨天晚饭开始,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听他葛庆有条有理地侃侃而谈,不愧是在外面混的人,锻炼出一套待人接物,处事的礼节,磨练出一张好嘴皮子。除了在冷小玉面前唯唯诺诺,在冷大娘面前恭恭敬敬而外,还真有一个大老板气质和大领导的模样,在公司做事肯定能“拿上劈下吃得开”,也算是冷大海门下的一员虎将。
小玉接着说:“今天二哥那边挺忙的,就由小根子一人陪着祁叔叔到县城转转吧,县城的东北角还得留着古城的风貌,春绘园风景区也打造得不错。虽然祁处长从小就在县城读的高中,对县城有几处好玩的地方并不陌生,但故地重游也别有一番新的风景和心情吧。”
葛庆继续安排道:“祁兄真的对不起,我今天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一下,小玉今天再忙也要她向二哥请个假陪祁处长到城里逛逛,叫葛根一个孩子陪他,你说人家扫兴不扫兴?如果今天我回来早,晚上肯定要陪祁兄喝两杯。如果县里的事儿办不妥,还要去市里。今天回不来,就不能作陪了,请见谅。但我承认明天回来罚酒两杯可以吧。”说完他拎着鼓鼓的公文包走了。刚跨出门槛,又回过头来,对儿子葛根高声喊道:“别开路虎和房车,低调点儿,注意社会影响,用那辆商务车也不错,你祁叔叔也不是外人,他能理解。”葛根暗暗嘟囔道:“哪还有什么路虎、房车,不都给客户抵债啦!爸爸真是打肿了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与小玉相视一笑,冷大娘望着我与小玉的神态,有意向院内的正房客厅走去,并吩咐葛根快把车子开来,抓紧时间带他们去县城玩玩,心中比蜜还甜。然而,昔日冷家大哥的顶天建设工程公司辉煌已成为过去,繁华不再,公司已因资不抵债濒临破产。我回到家级,看到冷家大哥收兴旺至衰败,心中感慨万千。
冷小玉如今已是葛庆的妻子,他们的儿子葛根与我相貌相似,令人狐疑。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夜,由于二人的轻率、莽撞、青涩种下了一棵种子,是友谊的甜果?还是尴尬的酸桃?今日冷大娘对我依旧热情,但冷家的辉煌已成往事。我们在冷水河畔的青春岁月,仿佛一场梦,梦醒后,只剩下淡淡的回忆与无尽的思索。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曾经的青春与梦想,如今已成过往。冷小玉的美丽与温柔,依旧在我心中,只是岁月的流逝,早已将我们推向了不同的命运轨迹。
作者简介:洪久香,江苏南通如皋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硕士研究生毕业,曾在中国作协鲁迅文学院第九期作家进修班学习,被评为优秀学员。小说《卜镇长轶事》荣获全国文学作品评比一等奖。出版了长篇小说《清水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