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8年的《郊区的鸟》到25年的《比如父子》，仇晟导演进化了，不是简单的升级，而是在和观众交流层面的进化。四年前在《郊区的鸟》上映之后我采访过他，彼时他很专注"表达"这件事，把个体故事放在一个大环境里发酵，等待观众走进这个环境，等待观众理解这个故事，理解创作者的表达和情感，几年之后的《比如父子》，还是个体故事，还是杭州这个故事发生的大环境，但仇晟的"表达"圆润了许多，他在叙事和视听上做的处理多了许多，甚至片子里的元素也多元了许多，我能看出来，仇晟的所有努力的目的只有一个，拉进和观众的距离，让观众进入他的故事里，理解局中人的情感，最好能关联到自己，甚至有可能的话换一个站位想想更大的人类命题。

我尽量精准地掐了时间（仇晟导演的电影的时间轴都是有设计的），20分钟的时候，父子都有穿透第四面墙和观众的交流，这是一个明确信号，是仇晟导演告诉观众，第一段落他就是在向观众抛出问题，并让观众带着问号往下看，这是一个"故事讲述者"的勾人的开场白，以至于我记录了"书包、大雨、山下、城市、晴天、金腰带..."这些关键词，还标记了"邹桥洗澡时为什么发出病态吼叫""潘阿姨是谁""邹桥为什么要去徐州""儿子为什么会做那么可怕的梦""儿子为什么会睡在桥下"以及"为什么抱着骨灰盒去夜店并有了一次爱的邂逅"等一连串问题，后来我明白了，前面第一段落仇晟打乱了时间线，用非常规的叙事方式就是为了把这些问题，同时也是邹桥人生中前20年最困惑的关键点和关键人物提炼出来发送给观众，紧接着的一个小时，随着叙事回复常态，所有信息全部补齐，故事异常完整。

实话实说我原以为仇晟导演不会把故事线补得那么完整，但事实上除了父亲在拳台上被儿子"击倒"之后那段"讲述"后的消失之外，其他部分所有的故事和线索以及人物都是完整的，但仇晟还是仇晟，电影最后一个段落他还是有比你想象中更多的东西想表达。

其实很多事离我们已经不远了——人工智能是我们正在使用的技术，遗传基因的提取、记忆的提取和储存甚至转移、人的赛博永生等等问题已经是行业领域的主攻方向，那么电影结尾的"父子对话"是不是会出现在不远的将来？如果这一天来了，《比如父子》的"未来感"引发的思考就更有意义了。

一句不算题外话的题外话，如果是2021年之前看到《比如父子》我可能不会有那么多那么深的感受，这部电影里有对时间、生命、父子关系以及未来的许多讨论，我期待它能和经过了2020－2022年的每个观众产生羁绊。

我甚至都有画面了，某一个科学家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写代码，训练他的模型，他的助手问他训练的目的，他说让人工智能和人能够交流，让人工智能和人之间产生某种"关系"的交流，助手说"什么关系？"科学家说"比如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