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案板上放着几个鸡蛋与大蒜,大蒜与鸡蛋冒着热气,热气慢慢升起,仿佛飘向母亲的天堂。我的眼前出现了妈妈给我取来一个鸡蛋,轻轻剥开了那鸡蛋皮,露出了晶莹剔透的蛋清与圆圆的蛋黄。又给我揭开了一层薄薄的过往。
雄黄酒在杯中搁着,已经凉了。可雨声却渐渐稠密了起来,先是如蚕食桑叶般轻微,继而渐渐清晰,终于汇成一片淅沥的合奏了。雨珠沿着檐溜滴落,连缀不断,每一滴都敲打在人心深处,恍如许多年来的叮咛,一直未曾止息。
雨幕深处,我恍惚又望见那熟悉的身影了:倚着门框,正向我这边凝望。我站起身,雨水却早已打湿了我的窗棂,隔开了视线,只留下朦胧的影子,在如织的雨丝里,似在,又似不在。
雨断断续续的下个不停,我的眼前又出现路上水光浮动,映出天空的倒影,也映着天空下的人影——我站在门边,依稀又见那人影同样在门边站着。雨水浸泡的凉意从脚底攀爬上来,而心底深处也似乎蜷着那么一点微凉:那一点凉意,正是岁月深处最柔软也最坚韧的刻痕,它无声地蜷卧在那里,随生命一同呼吸,只待某个湿润的节令,便悄然弥漫开去。
雨飘飘洒洒落在地上,可我知道,那思念却如那冒着热气的鸡蛋与大蒜,始终热腾腾的,那热气永久温暖我的心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