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突然翻起一阵诡异的漩涡，老李的相机差点掉进喀纳斯湖里。

他死死盯着那片水域，手指头都在发抖。

"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同行的摄影师小王凑过来，镜头盖都忘了摘。岸边几个图瓦族牧民见怪不怪，继续往火堆里添柴禾，火星子噼里啪啦往天上窜。

这片藏在阿尔泰山深处的湖泊邪性得很。海拔1374米的水面下藏着188.5米的深渊，53.8亿立方米的湖水蓝得发绿，绿里透金。牧民家的孩子说湖底住着条大红鱼，能把饮水的马驹拖下水。科研人员在这儿发现过体长近四米的哲罗鲑，那玩意儿满嘴尖牙，活脱脱就是远古时期的水怪。

最绝的是湖边那道千米枯木堤。按理说木头该顺流而下，这儿偏偏逆着来。一根根原木横七竖八堆成小山，远看像条冻僵的巨龙。中科院的专家带着仪器来测了七八回，最后挠着后脑勺说可能是特殊的水流漩涡。放羊的老汉听了直撇嘴："山神爷搬木头修宫殿呢，你们这些戴眼镜的懂个啥。"

秋天的喀纳斯简直是个调色盘打翻了。九月底开始，湖边白桦林一天一个色儿，今儿还是金黄，明儿就变成橘红。摄影团的老法师们扛着三脚架满山窜，逮着个云海佛光能乐得蹦起来。有个北京来的老哥为了拍晨雾，凌晨三点就蹲在卧龙湾边上喂蚊子，冻得直打摆子还舍不得走。

观鱼台上永远挤满游客。这地方视野最好，能瞅见大半个湖面。有回几个南方游客非说看见水怪了，嚷嚷着要退票。工作人员慢悠悠掏出手机："您瞅瞅，上个月拍的哲罗鲑，就这品种。"照片里那条大鱼少说三米多，满身红鳞片闪着光，确实够唬人。

山脚下图瓦人的木屋冒着炊烟。这些住在木头房子里的牧民会做种叫"包尔萨克"的炸油饼，配着咸奶茶能吃一大盘。他们家孩子从小就会吹苏尔，那种芦苇杆做的笛子声音空灵得很，傍晚时分顺着湖面能飘出老远。有年冬天暴风雪封山，考察队被困在村里半个月，天天跟着学做奶疙瘩，临走时个个胖了三斤。

驼颈湾的栈道上永远湿漉漉的。冰川融水裹着矿物质往下淌，把石头染得五颜六色。地质队的小伙子拿着锤子这儿敲敲那儿敲敲，说这些岩层记录着上亿年的故事。岩壁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可不是乱画的，那是古代游牧民族留下的狩猎图，仔细看还能找出弓箭和野鹿的轮廓。

友谊峰脚下的草甸子六月才化冻。嫩绿的草芽顶着冰碴子往外钻，远远望去像铺了层翡翠地毯。牧民的马群在这儿撒欢，鬃毛上沾着蒲公英的绒毛。有个搞植物研究的姑娘在这儿发现过雪莲，激动得差点从山坡上滚下去。

成吉思汗的点将台现在长满苔藓。当年蒙古大军西征时在这儿休整，磨刀石在崖壁上留下深深的凹痕。现在游客爱往缝隙里塞硬币，阳光一照亮闪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现代艺术装置。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整个喀纳斯湖安静得能听见鱼跳。岸边露营的驴友围着篝火啃馕饼，火星子溅到湖里滋啦一声。守夜人提着马灯巡湖，灯光在水面拖出长长的尾巴。牧民说这时候最容易看见水怪，不过得先给山神敬三碗奶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