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挑战赛六期#
作者简介:曾丁玲 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 新闻专业毕业,曾任企业报记者、编辑。作品散见《学习强国》《中国退役军人》《中国工人》《河北统计》《中国网》《中评网》《顶端》《西南作家网》《贵州作家网》《遵义日报》《神州文艺》《看见贵州》等杂志、网络平台。
(原昆明军区炮四师医院院长、大校张金淑)
军队的女儿
曾丁玲
一,军旅人家
中秋刚过,十六的月亮如明镜般高悬天穹。 皎洁的月光妩媚地洒向大地,秋风携着小区里飘散的桂花香送来阵阵惬意的凉爽。张金淑伫立窗前,夜空星星点灯,辉映人间万家灯火。宁静的边关之夜,温情地抚摸着她无边的心绪,几天前才结束的战友聚会,让尘封已久的绿色军装的往事又鲜活地浮现在眼前,情不自禁地,她打开了家里那道用作餐厅与客厅隔断的收纳柜。柜子里,是细心的丈夫为她按年月和大事记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的一本本精美的相册,那些相册里,完整地记录着她15岁从军,从一个普通战士成长为原驻滇某部师医院院长直至退休的人生历程。46年的军旅生涯里,她援过老挝、上过军医大学、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和收复老山的战争、震惊世界的5•12汶川大地震的抗震救灾中,也有过她忙碌的身影。绿军装丰富了她生命的内涵,也丰满了她职业军人生涯的每一个精彩瞬间。(张金淑与父母和弟弟)
张金淑上个世纪50年代出生于一个军人之家,其父张庆永是个有着辉煌军旅生涯且战功赫赫的老军人。张庆永祖籍河北石家庄,1939年1月,正是抗日烽火遍地燃烧的岁月,年仅11岁的张庆永,就随当时在他们村庄作短暂修整的一支八路军队伍踏上了抗日战争的征程。 父亲入伍后,部队领导看他不仅年龄小,个头也小,就把他分配到晋察冀军区供给部当勤务员,同时负责翻山越岭给各作战部队传递上级的作战信息。历经一年多的战斗磨练后,组织上为了提高部队的文化素质,培养战斗骨干,就将张庆永选送到抗日军政大学二分校一团学习。毕业后,他奔赴抗日杀敌的战场,勇敢地投入到打击侵略者的战斗中去。1946年,张庆永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艰苦的战争年代,他跟随部队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参加过延安保卫战、陕北冷窑子战斗,也打遍华北战场、西北战场、西南战场。新中国成立后,他任西南军区炮兵第三师警通连指导员。1950年10月,他与大部队一起跨过鸭绿江,入朝参加了抗美援朝的战争直至1953年战争结束后回国。1954年10月,部队将张庆永选送到炮兵第七预备学校学习。两年后,他又被部队选送进解放军沈阳高级炮校学习。学习结束后,他被分配到炮兵第四师炮五团一营任教导员。(1979年,驻滇某部副政委张庆永(右一)在前线)
张庆永在担任连、营、团、师职务期间,始终夜以继日地投入到部队的训练和管理工作当中,始终坚持从严治军,积极投身军队的革命化,正规化与现代化建设。1955年8月,他被国家授予独立自由奖章和解放奖章;1988年,他被国家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独立功勋荣誉奖章。 1979年2月17日,已任原昆明军区炮四师副政委的张庆永参加了对越自卫还击战。在那段炮火硝烟艰苦卓绝的日子里,张庆永亲临前线,专门负责烈士的善后工作。他戎马一生,战功卓绝。(老军人张庆永的军功章)
1982年9月,戎马一生的老军人张庆永在昆明军区离职修养。张金淑的母亲,也是一位抗日战争时期的老党员。她17岁入党,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跟随妇救会,做了大量的支前工作。受家庭的影响,张庆永的3个从小在军营长大的儿女,因其与生俱来的军旅情结,后来也追随着他的足迹,先后全部加入到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队列。1979年2月17日,张庆永的小儿子张昆生所在的舟桥团成为了参战部队。参战的日子里,张昆生和战友们一起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在险象环生的异国他乡,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努力为战友们的顺利进攻创造必要的条件。大女儿张金淑也在这次对越自卫还击战中成为一名参战女军医。二,老挝散记
张金淑从小在军营里长大,耳濡目染父辈的赤胆忠心,由此,她常常期盼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穿上绿色的军装,手握一杆钢枪,身披万道霞光,在军营里奉献和燃烧自己对国防事业的满腔热血和赤胆忠心。1971年1月,张金淑如愿以偿地穿上了绿军装,从此与父亲一样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基于她和父辈两代军人对部队的终生追寻,“军队的女儿”,成为她一生坚守的骄傲和自豪。新兵训练结束后,由于能歌善舞,她被分配到原昆明军区炮四师宣传队。或许因为她从小生长在军营,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军人气质和情结,分到宣传队的同时,她随即被任命为宣传队女兵班班长。(张金淑参加中央军委慰问团在老挝)
1971年初,张金淑加了昆明军区的文艺汇演。演出中,她脱颖而出,后参加了中央军委选派的中央军委慰问团,到老挝慰问我军支援老挝的筑路部队及高炮部队。那时,东南亚各国正处于美国入侵越南的战争硝烟中,在这场由美国点燃的战火中,老挝也没能独善其身。在老挝慰问演出的日子里,10多岁的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经历敌机的袭击。那天,防空警报响了,大家赶紧钻进了防空洞,敌机虽然没有发现目标,但也不甘寂寞地朝着离他们藏身不远的丛林进行了一番火力盲打。炮火掀翻了周围的土地,被炮火折断的树枝,带着火焰、带着浓烟,横七竖八地在她们藏身的防空洞周围燃烧着。好在燃烧面积不大,断枝残桩没有酿成森林火灾。在老挝,张金淑亲眼目睹了战争带给老百姓的痛苦与创伤,深深感叹祖国的强大带给人民的安全感。慰问团在老挝巡回演出了两个多月,为我军各部队奉献了数十场精彩的文艺节目,让远离故土在异国他乡为世界爱好和平的国家和人民服务的中国军人,带去了祖国的关怀和问候。(慰问团在老挝为战友们和当地老百姓演出)
两个多月的巡回慰问演出,并非整套成熟节目的反复登台,而是靠慰问团的宣传队员们不断深入基层,以那个年代人们喜闻乐见的对口词、快板、三句半等文艺形式为战友们送去精神食粮。为了及时编排出适合战地表演的优秀节目,张金淑和队员们要经常下到连队收集素材,然后再创作成节目为战友们表演。她至今还记得她们创作的一些战地节目,比如快板书“打竹板,响连天,听我把中国筑路部队夸一夸,中国老挝心连心,弟兄携手亲又亲。深山筑路不畏难,蛇虫旱蚂蝗脚下踩。痛击美帝野心狼,高炮护卫显神威”、又比如三句半“美国入侵东南亚,亚洲丛林怒火烧,过街老鼠人人打,活该”等。这些语言类节目,受到了部队官兵们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当时,我们的筑路部队和高炮部队都是住在老挝的山林里。当地富产的竹子,是战士们建筑营房最廉价也是最普遍的建筑材料。这营房,无论是墙、屋顶还是地面,全都是用竹片建成,只有战士们睡的床,才是将圆筒型的竹子直接锯断排列而成。那时候,根据任务需要,为女兵班配备了一支手枪的,由张金淑负责保管。一个看上去挺年轻的小姑娘,军用皮带上别一支手枪,尽管当时我们援老挝的部队在国外除了军装,帽徽领章一律不能在着装上体现,但皮带、手枪依然应有尽有地将张金淑飒爽英姿的女兵风范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天下午,张金淑她们又下到连队演出。因要提前布置舞台,扎着皮带做体力活不太方便,加之丛林里的气温又特别闷热,于是她把皮带和手枪都解下来放在了枕头下面。待战友们把舞台全部布置好后,回到宿舍,张金淑发现自己身上的手枪怎么都找不到了。她叫来宣传队的战友们一起帮她找,宿舍里、枕头下、舞台上全都找了个遍,就是没有。不可能的呀,这里是部队,外人是进不了营区的,因此不可能有外人进来偷枪。可是,枪怎么会丢了呢?一时间,张金淑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可不是吗,一个才十多岁的小姑娘,把枪这么重要的武器弄丢了,能不害怕、能不紧张吗?她一边哭着,一边又一次收寻床铺。只见她抖散被子、掀开枕头,但她希望的奇迹没能出现。她伤心绝望地靠着床坐到竹片编织的地上,心里想,会不会是谁恶作剧藏了她的枪?如真有人这样做,一会找到那人,一定把他撕来吃了。她一边努力回想着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一边顺势挪动了一下身体,竹制的地板随着她身体的移动也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只见她双手趴在地上,弓着身子往床底下瞄了一眼,她看见她枕头下方的地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竟然是她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手枪。原来,她们住的房间,都是用一根根完整的竹子搭成的通铺。通铺上,战友们各自按距离铺好自己的铺,于是铺与铺之间,就留下了竹子架之间的空隙。当张金淑把枪放在枕头旁边时,小小的手枪,便顺着竹子之间的缝隙掉到了地上,从而引起了一场虚惊。如今,多少年过去了,每当想起这件事儿,张金淑还记忆犹新。三,军校岁月
三年后,因工作需要,张金淑被调到师卫生科当了一名卫生员。1975年秋,经部队推荐,她走进向往已久的重庆第三军医大学学习临床医学。那些年,由于特殊的社会原因,学生们的文化基础普遍偏低。由此,学校为新学员们专门补习了半年的数理化,尽管如此,临床医学所涉及的专业课,还是让很多同学感到头疼,其中也包括张金淑。但她一直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同等条件下,别人能行我也能行!她刻苦学习,认真做笔记,不懂就问,除了上课和睡觉,其余时间,她全泡在图书馆里。学习中最艰难的,当属解剖课。这倒不是这一学科的理论有多深奥,而是整堂课每个学生都必须轮流去翻弄那些令人既害怕又恶心的尸骨与死人器官。刚接触解剖学时,学员们吃饭时,馒头都是用筷子串着吃,翻过尸体尸骨的手,绝不会直接接触这些入口的东西,张金淑也是如此。最让张金淑头疼的,不仅是解剖课上每每必须面临的从泡满福尔马林的水泥池子里捞尸骨,更有每晚的自习课,解剖室是她从宿舍到教室的必经之地。有时候晚自习下课后,她稍有耽搁,就只得自己一个人途径解剖室。每到这时,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每根汗毛都因之而立了起来。想到自己是个军人,如果连解剖课都不敢直面,真是丢人。于是,她一次次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既然要学医,解剖学就是绕不开的一道砍,否则,你不懂人体结构,还能算个医生吗?好在一段时间后,张金淑终于克服了心里障碍,走出了搬运和翻捡尸骨尸体的心理阴影。
(与军校同学们在四川彭水县开展丝虫病防治工作,左一为张金淑)
入学第二年,他们班被派到四川彭水县,为当地群众开展丝虫病的预防和治疗工作。丝虫病是通过蚊虫叮咬后进行传播的,其临床症状表现为急性淋巴结炎、由淋巴管炎和淋巴结炎引起的畏寒、高热、咳嗽、哮喘等。病情发展到后期时,会呈现严重的下肢肿胀,人称大象腿。大象腿早期症状表现为皮肤增厚、粗糙,然后变粗变硬,再然后出现沟槽、疣状结节,继而引发局部感染形成慢性溃疡。上个世纪70年代的彭水县就是一个十分典型的贫困县。在这里,张金淑和她的同学们所看到的,满目皆是贫穷。村里的农民一家七、八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一顶不知什么年代置办的蚊帐,黑乌乌地看不出它原来的本色,蚊帐的下方,早已因年代久远而腐朽成一条条的破布条。这里的人们没有自来水可供引用,农户们都是就地挖一个水坑,储存天上的雨水当饮用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张金淑和同学们真是难以想象彭水农民的贫穷。刚开始时,同学们一起在一个破旧的教室里打地铺,后来就两三个人一组分到农民家,和农民一起吃住。农民家经常以土豆充饥,偶尔煮点玉米渣占多数的杂和饭,炒的蔬菜,几乎见不到一点油星,且盐也十分珍贵,每次炒菜不敢多放一点盐。由于都是些学生,没有多余的财力帮助老乡们,张金淑和同学们只能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衣服和鞋子匀出来以接济乡亲们。贫穷也就罢了, 眼瞅着当地群众因饱受丝虫病的困扰和折磨,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从而导致成严重的大象腿,那情景,真令人心痛。乡下的环境和条件十分辛苦,而丝虫的活动规律又多是在半夜时分才出来活动, 由此,那段时间,张金淑和同学们经常夜里出发,趁着夜色赶好远的路程,去到病发区域为病人抽血,发放药品。下乡的日子正逢三伏天,不仅天气炎热,山野里还时有各种小动物出没,特别是喜好在夏天出没的蛇类,更是女学员们一惊一乍的最怕。那时的村民们多是散居在乡间,从而给考察、预防和治疗都到来极大的不便,有时候他们甚至一天只能吃几个土豆充饥。工作虽然艰苦,但他们须臾不敢忘记军人的职责和担当。恶劣的环境和实践考验了张金淑,也为她日后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2008年,张金淑荣获国家卫生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解放军总后勤部卫生部联合颁奖”)
(2011年,张金淑荣获成都军区司令部、政治部、联勤部、装备部联合颁奖)
几个月来,在对彭水县丝虫病的考察、预防与治疗中,学员们与乡亲们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离别时,为了感谢亲人解放军,乡亲们尽管贫穷,但还是倾其所有各自做了一顿好吃的为学员们践行。这次社会实践,不仅让张金淑走近民间疾苦,深刻体会到一个医生所肩负的为患者解除病痛的责任,同时也为张金淑的临床医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还击战在我国广西云南边境一线全面打响了。2月21日,总后电令第三军医大学七五级400多名毕业实习学员“协助军区医院扩大收治任务,保证参战部队伤员医疗,并使学员在战伤救治实践中得到锻炼”。此时,七五大队的学员们正在各教学点进行毕业考试。接到命令后,大队全体干部学员立即返回学校集结,学校也随即将这批学员分配在前线的32个医院和医疗救护所。2月25日,七五大队的学员们全体自重庆出发,共同奔赴云南前线。四,战争,不会让女兵走开 (上)
张金淑被分配到昆明军区总医院手术麻醉科,直接参与了抢救重症伤员的战斗。上个世纪70年代,患者在手术时的麻醉还不能像现在这样通过静脉注射给药,对患者的穿刺体位只能采用侧卧位及坐位两种,而在临床上主要采用侧卧位多一些。麻醉时的穿刺点则是根据手术部位选定,一般取支配手术范围中央的相应棘突间隙。通常上肢穿刺点在胸3~4棘突间隙,上腹部手术在胸8~10棘突间隙,中腹部手术在胸9~11棘突间隙,下腹部手术在胸12至腰2棘突间隙,下肢手术在腰3~4棘突间隙等。当麻醉师根据患者的病情选定好突间隙后,即将麻醉药注入硬膜外腔,阻滞脊神经根,暂时使其支配区域产生麻痹,称为硬膜外间隙阻滞麻醉,简称为硬膜外阻滞。根据给药的方式可分为单次法和连续法;根据穿刺部位可分为高位、中位、低位及骶管阻滞。这些有关麻醉的理论基础,让张金淑在参战过程中,将理论与实践做到了极大限度的有机融合。(对参战重伤员进行麻醉后的术中观测,中者为张金淑)
那段时间,凡是被送到军区总医院的伤员,伤势都十分严重、都是基层战地救护所无法救治的重伤员。这些重伤员大多一、二十岁的年龄,却因伤势十分严重,有的不得不接受截肢治疗。多少次,张金淑目睹他们缠满绷带的身体以及遭截肢后空荡荡的袖管和裤管,心痛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他们一个个还那么年轻,苏醒后他们该怎样面对这残酷的现实。而眼前的真实就是战争的真实,它不是电视剧,也不是舞台剧。它既没有彩排,也不可以重来。而战争,就会每天上演许多意想不到的残酷。面对战争,生与死,皆不由军人所选择,他们唯一能选择的,是军人的尊严,是祖国的尊严。眼看着可亲可敬的战友们被战争伤害的躯体,张金淑心里充满了心痛和敬佩。为了减轻战友们的身心痛苦,她必须在与死神争夺生命的一场场战斗中,去竭尽全力地去挽救战友们的生命,去竭尽全力减轻战友们身心上的痛苦。(奔赴战场的军校生们)
刚开始抢救伤员时,张金淑还不能直接给伤员施麻醉,她只能以一个实习生的身份,为临床麻醉师做好术前对患者身体进行全方位的检查准备工作。施药后,还要在规定时间内用针背或针尖去测试患者身体是否已全部进入麻醉状态。如果有个别患者因个体差异对针刺有痛感,说明麻醉不彻底,则需要采取补救措施。战争期间,医院的每一个医疗抢救小组,每天至少要做七、八台手术。而送往后方医院的伤员都是大手术,每台手术又都是一组手术医生,一组麻醉师。为抢救战友,所有的医务人员几乎都是忙得连轴转。在战争中学会战争。无论是在实习阶段还是独立实施麻醉阶段,她始终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清楚地知道,手术台上,任何一个细小的差错,都会导致一台手术的失败。术中,张金淑严格跟进患者病情,每15分钟进行一次血压、心率、呼吸等的监测,再根据监测结果对患者麻醉药剂的给药量进行适当的增减。由此,每一台手术,麻醉师始终处于紧张状态中。(战斗间歇,张金淑为战友们作简单的战地救护演示)
战争虽然残酷,但也给了战争参与者一个最快的成长阶段。曾经被解剖学难为得连饭都咽不下去的小姑娘,因为战争,让她对血肉模糊的伤员,在充满敬佩的同时,也勇敢地承担起了责任。一天,战场上送下来一个下肢严重受伤的年轻的伤员,医生检查后说,这伤员腿上的伤,是因受伤后长时间地用止血带包着,没有及地解开止血带让受伤部分的肌肉和血液进行一下呼吸或循环,从而导致肌肉组织感染并形成了气性坏疽。而气性坏疽是具有传染性的。这个年轻战士被感染的那只下肢遭截肢后,被放进一只装满酒精的桶里浸泡消毒,然后再将其被放到制定地点深埋,以防止病变体的传染。张金淑给这个受伤的战士施了麻醉剂后,亲眼目睹了医生给这个战士截了肢。战场上,如果我们的救护人员多一点战地救护的知识,这个小战士的腿原本不应该被截掉的。手术结束后,张金淑的心好痛:这该死的战争,这该死的越南白眼狼……(1979年,炮四师医疗队在河口,后排右一为张金淑)
七五大队的学员们,无论前方后方,全都积极参与了救治伤员的过程。为了抢救伤员,学员们冒着生命危险,有的甚至深入敌境六、七十公里的火力圈,把困在战场上已三、四天的伤员们抢救出来;有的在抢救伤员的同时,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留给了轻伤不下火线的战友;有的在转运伤员的途中遭遇敌人的炮火袭击时,奋不顾身地把自己的身体扑在伤员身上,以最大限度减少伤员们遭受第二次伤害;有的女学员为了减轻汽车在转运途中的颠簸给伤员们增加的痛苦,直接把伤员们抱在怀里;有的则以自己的身躯作牵引架,为需要输液的伤员,以手托举输液瓶,一举就是好几个小时,以致一场输液结束,这些学员的手臂都酸痛得不能自如。分在军区总医院的做护理工作的女学员们不嫌脏不怕累,有的给伤员喂饭,喂水,洗脸,洗衣,甚至抠大便。学员们以自身优良的军政素质和认真负责的医疗作风,展现了当代军校大学生的风采。 在这次的参战过程中,张金淑和同学们一起完成了总参电令,实现了这次参战是对第三军医大学突出军事医学训练办学思想的一次综合性检验。七五大队的干部和全体学员们以他们突出的表现,向学校,向党,向人民交上了一份优秀的答卷。1979年8月,张金淑从第三军医大毕业后,又回到了原昆明军区炮四师医院,当了一名临床医生。(送药路上,右一为张金淑)
自1979年3月5日解放军从越南撤军后,记吃不记打的越南当局违反国际惯例又派兵越过两国边境的骑线点,不仅在我方领土上安营扎寨,还时常开枪开炮骚扰我边疆边民。同年10月,炮四师根据上级的统一部署安排开拔到河口,参与了保卫边防反炮袭的防御作战。师机关就驻扎在河口的水果农场,师医院也驻扎在距离师机关大约三公里远的地方。医院在这里除了要保证对部队正常的医疗救治,也要开展对当地老百姓的医疗服务。除此而外,医院全体医务工作者,无论男女,都要被安排站岗执勤。这一新规,着实让女兵们心里暗生害怕,毕竟,河口处于边境地区。战时,越南特工时常在边境神出鬼没,且部队领导又时常打招呼:女兵们值夜岗一定要多加小心,一旦被越南特工盯上,就会被装进麻袋里带走。领导的话,一半是认真一半是调侃。可女兵们还是害怕,特别是夜间站岗。她们不怕苦不怕累,甚至不怕为国捐躯,她们唯一害怕的,是被越南特工抓了俘虏。张金淑也遭遇过值夜岗,遭遇过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竖着两只耳朵聆听周围的声音。还好,每次她值夜岗,周围都没有发现异样的声音,尽管她把自己称作“像警犬一样竖着两只耳朵”。如果硬要说有,那也是她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加速的声音。直到两个小时候后换了岗,张金淑和医院里所有的女兵们一样,才会完全卸下紧张的心情。防御一年后,全军开始了轮战,炮四师受命撤回原驻地,师医院也跟着撤回。五,战争,不会让女兵走开(下)
1983年8月,张金淑被师医院派到昆明第一人民医院内科进行为期一年的进修。1984年4月28日老山拔点战役打响。7月上旬的一天深夜,张金淑接到师医院打来的紧急电话:马上做好离开昆明第一人民医院的准备,一会有军车接你返回部队。她撂下电话不足20分钟,接她的军车就赶到了,当晚回到部队后被通知整装待命。次日下午13点,炮四师师医院全体参战人员集结师部大操场,乘坐解放牌大卡车随师后勤部参战分队从昆明干海子驻地出发前往战争前沿文山州的麻栗坡县。汽车装载着参战军人,在一条扬着黄色尘土的乡间公里上急驰。经过几天的长途行军,部队到达边境县城麻栗坡。当天下午,全体官兵顶着烈日在河滩边搭起了帐篷。当晚,官兵们就住宿在河边。河边的夜晚,湿气很重,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所有人的被褥都是潮湿的。在帐篷里住了三天后,官兵们又搬到了河边山头上麻栗坡油毛毡厂的一个空置的仓库住宿。由于只有一间仓库,男女官兵只得共住一间大仓库,中间用军用塑料布做成隔断,男兵女兵就这样分“室”而宿。(女大校张金淑)
组织上安排张金淑临时负责女兵们的管理。考虑到这里是边境,为了女兵们的安全,上级批准女兵晚上小解可在室内自己的脸盆里解决。一张塑料布可以隔开男兵女兵们的视觉,却不能隔开听觉。万籁俱寂的夜晚,撒尿的声音,成了女兵们无法跨越的一道心里障碍和难题。可是,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啊。女兵们实在憋不住了,也只得就地解决问题,总比在户外万一被抓了俘虏强啊。心,是横下了一条,但第二天男兵们的阴阳怪气,还是让女兵们心里感觉臊得荒。这些关于战争的小细节,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就连电视剧里都编不出来。张金淑至今回忆那段往事,却有了不少亲切和怀旧的感觉。毕竟,走过的战争岁月里,流淌过她们青春的痕迹。那段时间,张金淑和医院的战友们就一直待在麻栗坡。有抢救任务时就上,其它时间就下基层巡诊。巡诊时,也帮着连队训练战士们在战时怎样对伤员进行止血、包扎、固定、搬运伤员等培训工作。(1984年,炮四师医疗队在老山为连队作卫勤保障。右4为张金淑)从1971年到1984年,短短的14年时间里,张金淑经历了三次战争的洗礼,逐渐成长为一个有思想、有见识、有魄力的女军人。1990年,在成都军区对所辖部队后勤卫生部门进行的、以提升卫勤保障能力为主题的专题文艺调演中,张金淑圆满完成师首长交给她的:组建文艺一支小分队,自编自导一组反映部队卫生部门的小节目,参加军区的文艺调演。这任务,对于从师宣传队出来的张金淑,可是轻车熟路。果然,演出中她不负众望,她和战友们精心编排的节目,为炮四师分别争得了一等、二等、三等三个不同档次的荣誉,为此,师里也为她记了一次三等功。 1991年,她被任命为炮四师医院副院长,并主持医院工作。同年,她荣获了成都军区妇女先进个人、光荣称号。1992年,她通过层层考核、考试、晋升为当时军区最年轻的高级职称的医生。同年,她被师后勤部评为优秀党员,她管理的医院,也被师后勤部评为先进单位。(为前线官兵做好卫勤保障,右一为张金淑)
1993年,张金淑被任命为炮四师医院院长。至此,她成为原成都军区当时所有野战部队中唯一的一位年轻的女院长。她在任职期间,除了抓好全院医护人员的政治思想和理想信念教育,在专业上,还分批次输送院里的医技人员外出进修学习,以不断提升专业技术人员的技术水平。医院里有个从事技术工作的士官叫李保军,一直以来都是医院的骨干份子,他业务强,工作认真负责且能独当一面,院长张金淑也非常认可他的工作。又是一年退伍季,张金淑找到李保军,说医院需要他这样的技术人才,希望他留下来继续在部队干。而当时的李保军却执意要想回家。前不久,时值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7年之际,原炮四师医院的战友们相聚一起,面对老领导张金淑,李保军说出了憋在心里好几十年的话:院长,当年我离开部队时你竭力挽留我,我却轻易地放弃了你的挽留。其实一回到家里,我就后悔了,只是我不好意思向你诉说我心里的后悔,因为我愧对你的知遇之恩。说着说着,李保军的脸上早已有泪花滚落下来。张金淑感动地拍着李保军的肩膀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后我们大家都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希望我们的每一次战友相聚,大家都不要缺席。(右起:原炮四师医院药房部主任、大校郭萍;作者、原炮四师医院院长、大校张金淑及张金淑爱人)
她一生获奖多多,不仅荣获过成都军区颁发的“妇女先进个人”、“十一五期间先进个人”等光荣称号、还带领着医院的同志们一起共同努力,先后荣获了总后勤部颁发的全国“先进师医院”、全国妇联颁发的“全国三八红旗集体”等光荣称号。职务提升了,张金淑没有忘记自己是个普通一兵,每天清晨,她依然坚持和战士们一起出操,无论春夏秋冬,从未间断过。六,谁说女子不如男(上)
2003年,一场来势汹汹的传染病SIRS突然爆发。一时间,比传染病更令人谈虎色变的恐慌,像洪水一样在人们的心里漫延。当张金淑接到上级第一份关于防治“非典”工作的通知时,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她清楚地知道,她和医院的战友们当前所面临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官兵的安危一定重于泰山。于是,她带领防疫所长严格制定医院的“非典”防治措施。她将宣传教育、增强官兵防治意识放在首位并及时成立了防治领导小组,她亲任组长,统一组织指挥全院的“非典”防治工作。面对军区对疫情作出的“不发生一例,不死亡一个”的重要指示,她深感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那段时间,她连自己年迈的老母亲卧病在床都顾不上,一心扑在工作上,每天加班至深夜。其间,她和战友们翻阅了大量的资料,不断修订"非典"防治预案,一方面为了更好地指导医务人员的工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医务人员们提供有力的预防和治疗依据。(一片狼藉的废墟。右二为张金淑)
她既是院长,又是一名合格的医生,危难面前,她率先冲在前边。在她的带领下,全体医务人员坚持每天对营区的环境进行消毒;坚持每周为官兵们上一次卫生防疫课;坚持每天到各连队为官兵们做检查。为了炮四师全体指战员的健康,张金淑和医护人员们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精力进行防控。在医护人员和全体官兵们的共同努力下,疫情期间,炮四师无一人感染。即使是在对部队实行封闭管理期间,她和医护人员们始终坚持对外实行全天候接诊,从而既方便了老百姓看病,又给疫情期间地方医院医疗资源紧张减了压。疫情结束后,炮四师被成都军区评为抗击非典先进单位。张金书也因此被评为抗击非典先进个人。(抗震救灾,右六为张金淑)
自2003年7月始,全军部队整体缩减编制,所有的师级编制,大部分改编为付师级的旅编制,炮四师也缩编成了炮兵旅,师医院缩编成卫生队,医护人员也缩减至50多人。但医院的架子还在,所有专业技术人员的技术级别不变。缩编后,时有首长打趣地对张金淑说:金淑啊,你这官可是越当越小啊!张金淑也笑眯眯地回应首长说:谁说不是呢,再小还有得当,那也不错啊!和谐的上下级关系,洋溢在一阵云淡风轻的谈笑风生中。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在四川汶川发生的那场里氏7•8级地震。这场地震,震惊了中国,也震惊了世界。地震发生后,炮兵旅立即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卫生队队长张金淑也立即组织召开支部大会统一思想、统一认识。在中央军委的统一部署下,地震第二天上午,炮兵旅接到了奔赴灾区的命令。考虑到灾情严重,灾区众多伤者需要得到及时的救护,经炮兵旅党委讨论后决定,由旅卫生队队长张金淑率领由卫生队和通信连的女兵们组成的一支63人的卫生救援队,随大部队一起奔赴重灾区江油市抗震救灾。震后的江油市满目疮痍。坍塌的家园、堵塞的道路、受伤的群众、无一不像一把锥子,深深刺痛张金淑和战友们的心。待旅里明确了各部门的任务点后,张金淑把较为边远的地点分派给了卫生救援队的男队员,女队员们则留在了任务执行点较近的地方。由于受灾地区点多面广,部队任务又紧,女兵们不但要完成的卫生防疫工作,还要参与救援、转移、防化、站岗、执勤等任务。到达灾区的第二天,卫生救援队接到的第一个大任务,就是帮助江油市第三人民医院紧急转移医院和患者。由于男兵们都被派到边远的区域去了,帮助第三人民医院转移的重担,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女兵们的身上。张金淑在下达动员令时强调:接到消息,有大坝要溃堤。虽然我们留下来的几乎全是女兵,但我们女兵一点也不会比男兵差。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帮助第三人民医院安全地将医院的财产和患者全部安全转移出去。如果在执行任务时遭遇突发事件,我们必须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要保证人民群众全部安全撤离后,最后才是我们自己,希望同志们一定谨记。地震发生后,因地理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很多上游地区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堰塞湖,且时值五月雨季,这些堰塞湖随时都有溃堤的可能。(军民鱼水情)
先转移病号!张金淑现场指挥着。于是,女兵们两人一组,在卫生队专业人员的指导下,能走的病人就把他们直接扶上救护车,不能走的病人就背着他们迅速离开。一个体重约80公斤的女病人,在地震中双下肢均受到重伤不能行走,张金淑简单查看这个女病人的伤情后,对着身边剩下的唯一一个还未受领任务的女兵说:背走!刚说完,一波余震又发生了。女兵迅速冲到那大胖病人身边,凭着自己50公斤不到的身体,硬是背着这个大胖子病号迅速脱离了余震区域。事后,这女兵反思,如果不是当时遭遇余震的紧急状况下,自己这小身板,怎么也承受不住女病人那沉重的身躯。危难中,地方上两名男医生只抬了两米远就抬不动的一个铁质煤炭炉,一名女兵一肩扛着就往前跑,还边跑边问身边那两个跟着她一路小跑的男医生:放在哪里?放在哪里?往这边,放在这车上。两个男医生赶忙回答。事后那女兵说,自己在家时,搬个花盆都费劲。那天的搬家现场,还有的女兵,一次能背两块床板。女兵们仅在转移病人及搬运那100多张病床的过程中,就遭遇了大小三次余震。把第三人民医院的所有物质搬上车后,已然是晚上八点过了。(走在医疗救护队前边的张金淑)
大约30分钟后,搬迁的车队终于在一个小山坡上停了下来。这里,就是第三人民医院的新的院址。仅仅用了三个小时,张金淑和几十名女兵一起,将第三人民医院的100多张病床,10多名重病员,30多顶帐篷和10多吨医院储备粮以及药品一起转移到安全地区。医院的及时转移,使患者们得到了及时的安置,也得到了很好的后续治疗。还得请战士们赶紧帮忙先把药房的帐篷搭起来。面对三个小时搬走一所医院,还来不及喘口气的女兵们,第三人民医院的院长有些愧疚地对张金淑说。
七,谁说女子不如男(下)
张金淑立即把女兵们按6人一组进行了组合。好多女兵都是第一次撤收、搭建帐篷。刚才搬迁时,由于大家都没在意撤收帐篷时的顺序,这给她们这时的搭建临时帐篷,带来了一定的难度。且山野的坡上又没有路灯,唯一的照明仅凭借汽车车灯的灯光。刚开始,大家操作都不太熟悉,顶杆、底座等配件顺序也是乱哄哄的。张金淑凭着两次参战时野外搭建帐篷的经验,现场指挥着。终于,半小时后,第一顶帐篷总算搭好了。随着熟能生巧,后来,仅用5分钟,女兵们就能搭好一座帐篷。(张金淑在灾区为受灾群众发药)
女兵们学着张金淑队长的样,也在相互指挥着。终于,第一顶帐篷病房在女兵们的共同摸索下篷搭建好了。面对劳顿了一天,热汤都没喝上一口,紧靠几块压缩饼干充饥的战友们,张金淑心里充满了尊重。帮医院搭建好后最后一顶帐篷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钟了。在回宿营地的路上,张金淑感动地对大家说:同志们今天都辛苦了,虽说苦点累点,但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危难时刻,就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刻。说完,她带头唱起了“铁血的队伍……”一人唱,众人和,疲惫和劳累,被年轻的歌声丢弃在黑黢黢的旷野里。回到营地,已是晚上11点多了,大家都在忙着洗漱,想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为明天的救灾工作储备能量。队长,有你电话!张金淑刚一下车,就被叫住。大约5分钟后,张金淑在营地吹响了紧急集合哨。姑娘们,刚才接到上级命令,因为堰塞湖的危险还没有排出,明天将有几万名群众要实施转移,他们没有地方可去,上级命令我们旅必须连夜为他们搭建好帐篷。所以姑娘们,我们现在还不能休息。张金淑大声向女兵们传达上级的命令。保证完成任务!女兵们异口同声的回答彰显出军人本色。(为受灾群众诊疗。左一为张金淑)
深夜,在这一片废墟的土地上,一辆橄榄绿的军用大卡车,载着满腔豪情的女兵们,又赶往了绵阳市游仙区的帐篷安置点,和炮兵旅的战友们一起,连夜为灾民们搭建了8000顶帐篷。而其中的1000顶,则是女兵们的奉献。从头一天晚接到命令,到次日清晨8时完成交接任务,整整7个多小时里,20多个女兵平均每人一夜间要完成好几十顶帐篷的搭建,这挑战,简直前所未有。可是女兵们却创造出了奇迹。这是因为女兵们在实践中找到了窍门,把搭支架、搭底座、搭帐篷等工序做了合理分工。张金淑虽是队长,且年龄比年轻的女兵们至少大一辈,但她完成的帐篷搭建任务,一点不输小年轻们。进入抗震救灾工作的第二阶段后,女兵们进入了卫生防疫阶段。张金淑要求卫生队的专业人员一定要认真指导通信连的女兵们做好震后的防疫工作,她强调,震后防疫,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防疫力量。防疫阶段,卫生防疫队走遍了江油市的每一个乡村、城镇,尽心尽力地为灾区人民指导如何防疫消毒,并为灾区人民送医送药。这期间,张金淑率领卫生防疫队共消毒过往车辆3532辆;为灾区人民消、杀、灭面积达310.4万平方米;为房舍、帐篷等安置点消毒1500余间;为厕所、垃圾点消毒处理200余个;巡诊11个乡镇、52个村寨、医治受灾群众200余名,为受灾群众共发放了40余万元的药品;她还与药房部主任郭萍一起跑遍了全旅各营在灾区的每个驻扎点,做好炮兵旅各基层连队的卫勤保障,随时为基层连队补充欠缺的物资和药品。
一天,张金淑率队带郭萍和战友们共计三辆车,一起去雁门镇为灾民们发放防疫物资及对受灾现场实施消毒杀菌做防疫工作。平时,只要卫生队有人外出,张金淑总是不厌其烦地提醒战友们在途中一点要小心观察身边随时可能发生的异常情况,特别是余震引起的山体滑坡等地质灾害。那天,张金淑和战友们正行驶到距离正前方一个大隧道大约还有200米左右的地方时,一路都在谨慎观察路况的她发现前方山体上不断有零星石块从山上滚落下来,她果断叫停与之随行的救护车、大卡车等,并令所有人员全部下车,停在路边注意观察山体的变化。果然,不多一会,一波较大的余震发生了,顿时,大大小小的石头随着余震比肩从山体上方滚落下来。这些石头有的滚落在公路边上,有的正好滚落在公路中间,把本就被地震破坏得只能单行的那条公路,更是又增加了通行的难度。(火红的七.一,张金淑在灾区颂歌一曲献给党)
事后,战友们说,如果没有队长提前发现险情,遭遇这么大的滚石,大约都不会具有生还的可能了。当天回到住宿地,看了新闻才知道,他们遇上的那场余震,竟有6.4级。当抗震救灾进入重建阶段时,超强度的劳动和长时间的休息不够,很多战友们都处于十分劳累十分疲惫的境地了。为了鼓舞战友们的士气,也为了提升灾区人民重建家园的信心,张金淑组织卫生队和通信连的女兵们成立了一个临时宣传队,自编自排自演文艺节目达10余场,受到基础干部战士们的一致好评。宣传队还与地方组织进行了多次联欢活动,受到了群众的赞誉。人民网也多次刊登了炮兵旅卫生队的宣传资料及图片,张金淑本人也在当年获得了云南省委颁发的“抗震救灾优秀共产党员”的光荣称号,同时还获得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卫生部四部门联合颁发的“抗震救灾医药卫生先进个人”证书。端午节之际,雁门镇党委书记王拥军给部队发来短信说:身在雁门重灾区,每逢佳节倍思亲。自5.12以来,一万多雁门人民得到了你们的爱心帮助,我们深表谢意。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诸君血脉情。我们将珍惜此情并化为自强不息,重建家园的动力。(庆七.一,张金淑和战友在灾区同台演出)
2012年,张金淑荣幸地入选云南省人民代表大会代表。2016年,已是大校军衔、技术5级的张金淑退休了。46年的军旅生涯,绿军装已成为她生命中唯一的色彩。她从不后悔自己当年对绿色军营的选择,她感恩部队接纳、培养并成就了自己。能成为一名军队的女儿,是自己一生最值得骄傲的生命追寻和角色存在。(云南省第十二届人大代表汇聚一堂。左一为张金淑)
我曾经是一名军队的女儿,且永远是军队的女儿!张金淑以她和父兄们两代军人的自豪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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