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端新闻记者 张瀚文

“这是一本在经济学领域‘开宗立派’的著作。”

“是颠覆新古典增长理论所遵循的经典物理学范式，生产要素被投入一个‘黑箱’，借此获得产出。”

“这本书为研究经济学提供了崭新的视角。”

这是国内多位知名专家对一本新的经济学理论著作的评价。

11月21日，《统一发展经济学初论——人类经济发展的力量分析》新书见面会在郑州举行，这是该书在北京以外第一次举办发布会。

本书作者、中国社会科学院城市与竞争力研究中心主任、中国社会科学院长城学者倪鹏飞接受顶端新闻专访，向读者讲述统一发展经济学的奥妙之处。

新书见面会现场。图源：中国社会科学院郑州市人民政府郑州研究院

统一发展经济学是构建中国自主的经济学知识体系的积极尝试

现代经济学理论一直是西方学者的“专利”，“统一发展经济学”致力于“统一解释人类长期经济发展”，打破了西方学界固有“垄断”，倪鹏飞本人和学术界对这本经济学论述都有很高的评价。

倪鹏飞告诉顶端新闻记者：“发展经济学主要聚焦于发展中国家的经济问题，而现代经济增长理论主要研究市场经济制度下的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无法完全实现投入要素的兼容和内生。”

为此，本书创立了力量分析工具，并且打开了生产函数的黑箱，不仅能够解释古代经济的长期停滞和现代经济的快速发展，还能解释经济发展速度由缓慢到快速的转变过程。

学术界也对这本书的出版表达了高度赞扬。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国家高端智库首席专家蔡昉评价：“尝试通过重建和分析经济发展内部关系，解释人类经济的长期发展，这可谓构建中国自主的经济学知识体系的一个积极尝试。”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国民经济研究所所长樊纲指出，作者在本书中试图将与经济增长相关的性质及作用机制很不相同的各种因素，都统一到一个框架中，提供了新的视角。

倪鹏飞在介绍新书。图源：中国社会科学院郑州市人民政府郑州研究院

顶端新闻：据说本书注重采用中国古今经典术语来体现的中国性、中国化，您能否列举几处？

倪鹏飞：我国在历史长河中积淀了许多具有经济学含义的术语。如反映经济主体目标函数的利益追求，可表述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反映知识对财富创造的作用，可用“无文不长富，有文不长穷”；资源优化配置可以用“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等等。统一发展经济学将尽量借用汉语词汇，以体现中国话语体系。

统一发展经济学弥补了过往经济学的不足

顶端新闻：前言提到，现代经济增长和发展经济学分别解释市场经济制度下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和发展中国家的经济问题，都不足以全面阐释从人类起源到现代社会的规模增长和结构之变。能否与现有经济理论相比，解释新理论带来哪些知识上的“破阵”？

倪鹏飞：以人类社会中人口的变化为例。英国政治经济学家马尔萨斯提出的人口理论学说，指出人口增长与资源是相互制衡的关系，但是无法解释在古代社会，物质和知识为何处于发展缓慢、长期停滞的状态。

再比如美国经济学家O·盖勒提出的统一增长理论，解释如何摆脱“马尔萨斯陷阱”并进入持续的经济增长阶段，然而没有将制度等重要因素内生化，不够全面。

总的来说，人类社会发展中人口变化呈 S 型，即先缓慢、再加速、后平稳或缓慢增长，少有理论对此充分解释。对此，统一发展经济学就能较好解释这一问题：由于受到其他因素的变化，导致人们对人口的预期和偏好产生了不同的影响，从而使人口增度发生变化。

未来世界经济的走向曲线将更为陡峭

顶端新闻：目前看来，全球经济陷入低迷，根据“人类经济发展的力量分析”方法，您如何展望、分析这一时期？世界经济会有怎样的增长形态？未来增长率走向如何？

倪鹏飞：目前的情况，从全球经济状况来看，虽不及第三次科技革命时的发展快速程度，但不应称为低迷阶段，称为世界的平缓发展阶段更合适。

20 世纪 40 - 50 年代第三次产业革命兴起，受外部因素影响，到八九十年代技术得以深化，经济才实现快速发展。如今处于第四次产业革命兴起阶段，总体呈现平缓发展态势。但与以往相比，其经济增长速度、产业变革及产业结构升级速度仍较快，全球平均经济年增长率约为 3%，处于较高水平。

从产业革命时间周期推演，考虑外部因素的影响，第四次科技革命用时或许更短，预计二三十年后将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届时将进入人脑主导与机脑智能辅助时代，人类能力将大幅度提升，发展速度、物质财富开发速度以及人力交互广泛程度，大大超越之前三个时期。因此，S 型曲线中的第二个陡峻上升阶段将在未来几十年内较快到来，使长期的 S 型曲线更为陡峭。

公元元年至公元2000年的世界经济平均增长率图表。来源：《统一发展经济学初论》

“5N53”——更清晰地阐释统一发展经济学的脉络

顶端新闻：书中提出的“5N53”构成要件，对于我国的客观经济研究、预测、政策建议有哪些帮助？

倪鹏飞：“5N53”（即 5 类资产、N 类主体、多重行为、3 个分布）构成要件将众多经济主要因素纳入统一框架，相比西方经济学理论更精准且贴合中国国情。

从供给角度出发，涵盖物资、技术、劳动力与制度状况，当前我国虽要素总量充裕、潜在经济增长率高，但制度因素致要素配置不佳，出现新旧产品供需失衡的情况；从需求层面出发，随着经济步入新阶段，外部需求减少，经济增长主要转向内需，我国因制度与政府主体因素致最终消费需求不足，以往刺激投资需求不再适用；从要素角度出发，我国潜在增长率高，却因要素供给和需求结构不合理低于潜在水平，未来将向内需主导、消费驱动转变。

目前，我国当前需求、供给、产业等问题源于制度与战略层面，待结构调整后将进入新阶段。当下关键在于政府完善制度政策，发挥市场关键作用，从而实现经济转型、结构升级与快速增长，达成结构从失衡向均衡的转变。

河南是全国的缩影

顶端新闻：统一发展经济学能否解释更具体的经济现象？

倪鹏飞：以中国的房地产发展为例，1998到2021年，经济高速增长、大量人口进城、人均收入快速增长，带动住房市场逐步发展，炒房机制形成了乐观预期，从而形成全社会经济主体从事房地产的能动力，导致经济住房市场和宏观经济交替螺旋式上升，使得中国房地产处在长期超速增长状态。

近年来，由于经济增长的下行压力不断增加，人口城市化增速开始放缓，外部挑战也在不断扩大。住房市场总体饱和、高位运行积累的问题和潜在风险在扩大，调整在即。由于外部事件冲击，导致市场供给端房企出险，不仅使主体的预期由强转弱，而且导致需求偏好改变，从而使得中国房地产的能动力下降、资产负债结构收缩，进而导致需求和供给的收缩调整，进入调整阶段。

顶端新闻：根据统一发展经济学理论，在目前的大变局之下，河南省以及郑州市最应该抓住哪些经济增长要素？如何走好关键一步？

倪鹏飞：河南作为人口与经济大省，是中国发展的典型代表与缩影，其发展潜力与面临的问题、采取的政策措施与国家总体方向基本一致。

目前，河南最关键在于制度变革，需调整供需结构，逐步建立和完善以产权保护为中心、成熟的市场化体系。一是发挥市场的决定作用，创造企业公平竞争的行为环境；二是让经济主体通过市场信号实现需求引导供给，从而实现供需总量和结构的均衡；三是提升市场主体信心，增强企业生产供给、家庭产品消费的意愿和动力；四是提升市场主体的能力，提升最终消费需求比重，带动经济增长。

郑州作为中部地区省会和国家中心城市，虽有物质资产、人力资本与技术资产及独特的区位优势，但也存在供给需求结构性问题：如房地产过剩、居民收入不高、企业与家庭能动力不足等。郑州需加快制度创新，调动企业和家庭积极性释放能动力，充分利用关键要素，推动向知识要素供给、知识产业支撑与知识需求主导的经济转型，实现经济持续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