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大学到处是论文指标、科研考核,哪里还有纯粹的学术氛围?民国时期的大学大师云集,师生们为了学问废寝忘食,那才叫真正的学术殿堂!” 在一场高校学术发展研讨会上,历史学教授王明德用力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茶水溅了出来。
一旁的青年学者李婷涨红了脸反驳道:“王教授,时代不同了!民国时期的大学受限于物质条件和社会环境,很多研究难以深入开展。现在的大学拥有先进的科研设备、充足的资金支持,国际学术交流频繁,学术成果更是日新月异,这样的氛围才更利于学术发展!” 她随即将投影仪切换到最新的国际学术合作项目数据展示页面。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在场的校长、教授、科研人员们纷纷停下手中的笔,这场突如其来的激烈争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也引发了众人对不同时代大学学术氛围的深入思考。
回望民国时期,尽管时局动荡、物质匮乏,但大学的学术
氛围却异常浓厚。1937 年,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在战火中成立,汇聚了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的师生。在昆明的茅草屋里,铁皮屋顶在暴雨中叮当作响,教授们依然坚持授课。陈寅恪双目失明后,仍坚持口述著述,在油灯下撰写《唐代政治史述论稿》;华罗庚在防空洞躲避空袭时,仍在钻研数学难题,最终完成了《堆垒素数论》的重要部分。那时的课堂充满思想碰撞,钱穆讲授中国通史,以深厚的史学功底和独特见解吸引众多学生;闻一多开设《诗经》《楚辞》课程,将诗歌与历史、文化相结合,课堂座无虚席,甚至连校外人士都慕名而来旁听。学生们的学术热情同样高涨,联大学生自发组织各种学术社团,如 “南湖诗社”“高原文艺社” 等,他们在简陋的宿舍里讨论学术问题,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到深夜。这种艰苦环境下迸发的学术热情,使得西南联大在短短八年时间里,培养出了杨振宁、李政道等一批世界级人才,成为中国高等教育史上的传奇。
再看当下的大学,在科技进步和国家重视教育的背景下,学术环境呈现出全新的面貌。以清华大学为例,学校投入巨资建设先进的科研平台,精密仪器研发中心配备了世界顶尖的检测设备,为材料科学、纳米技术等前沿领域的研究提供了坚实保障。在学术交流方面,复旦大学定期举办国际学术研讨会,邀请全球知名学者前来交流,2023 年举办的 “人工智能与人类未来” 研讨会,吸引了来自 20 多个国家的专家学者,共同探讨人工智能领域的最新研究成果和发展趋势。如今的大学课堂也更加多元化,中国人民大学的 “大数据与社会科学” 课程,将数据科学与传统人文社科研究相结合,学生们通过分析海量数据来验证学术观点;上海交通大学的虚拟仿真实验课程,让学生在虚拟环境中开展复杂的科学实验,提升实践能力和创新思维。在科研成果上,近年来我国高校在国际顶尖学术期刊上发表的论文数量逐年攀升,北京大学在《自然》《科学》等期刊上发表的论文,在生命科学、物理学等领域取得了一系列突破性成果,彰显了现代大学强大的学术实力。
然而,两种时代的大学学术氛围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民国时期的大学受制于经济条件和社会动荡,科研设备简陋,很多研究难以大规模开展。例如,当时的化学实验室缺乏先进的分析仪器,导致化学学科的研究进展缓慢;而且由于时局不稳定,学者们经常面临迁徙和物资短缺的困境,难以专注于长期的学术研究。现在的大学虽然硬件条件优越,但也面临着新的挑战。部分高校过于注重量化的学术考核指标,导致一些教师为了完成论文数量和科研项目,出现学术浮躁、急功近利的现象。有些研究为了迎合热点而缺乏深度,甚至出现学术不端行为。此外,学科之间的壁垒依然存在,跨学科研究的推进面临诸多困难,限制了学术创新的广度和深度。
令人欣慰的是,现代大学正在积极汲取民国时期大学学术氛围中的精华。许多高校开始重视营造宽松自由的学术环境,鼓励师生进行跨学科、跨领域的探索。浙江大学设立 “学术特区”,给予学者充分的研究自主权,支持他们开展具有前瞻性和创新性的研究项目;武汉大学举办 “人文沙龙”,邀请不同学科的师生自由交流,打破学科界限,激发学术灵感。同时,民国时期大学中那种纯粹的学术追求和家国情怀,也通过校史教育、大师讲座等形式,在现代大学中得以传承,激励着新一代学子投身学术研究。
研讨会结束时,夜幕已经降临。这场关于大学学术氛围的争论或许还会持续,但答案已逐渐清晰:民国时期大学在艰难困苦中坚守学术理想的精神,与现代大学凭借先进条件追求卓越学术的努力,各有其独特魅力。真正浓厚的学术氛围,应当是将民国时期的学术热忱、思想自由,与现代大学的科研实力、开放创新相结合,取两者之长,补两者之短,让大学始终成为孕育知识、传播真理、推动社会进步的学术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