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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丨何 源:《隐秘之境》
莽原
2025-06-17 10:41:27

创作谈

《隐秘之境》创作谈

◉何 源

写完这篇小说后,我才意识到,它其实从头到尾讲的就是一场仪式。而仪式的外壳,是“泡温泉”。

我试图通过这篇作品,思考一种人和人之间的残存状态。虽然仍在生活,情感尚未枯竭,但一切都像是一场早已注定的废墟。社会是废墟,关系是废墟,生活中的理想和体面也在逐渐变得形同虚设。即便如此,那一丝残存的热气——欲望、记忆、幻想、虚构的自我救赎——仍在缓慢升起,像温泉池面上徐徐飘浮的水蒸汽那样。

我有意将故事于泡温泉开始,又在泡温泉中结束。中间的一切情节,包括销售车位的往事、爱情的插曲、父亲与童年的回忆,可能是真实发生的,也可能只是某种昏沉中的片段。我故意不作确定性描写,因为这正是我想要处理的感受——一个人可能正在“死去”,也可能想起自己曾经活着的记忆。

小说里的人物关系,我刻意采取了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男主和陈佳虹、陈佳虹和她的朋友、男主与父亲、男主与太子湾老总——他们都互为彼此的过客,甚至男主自己对自己,也常是陌生的。他们的情感连接不强烈,却残留着余温。这种温度你可以说它很舒服,也可以说它是一种正在消散中的状态。

哪怕如此,我仍想为这片“死水”留下一点儿“希望”。我不是想让主角重新振作逆袭或者情感圆满,而是想塑造某个突然的念想和瞬间,一个试图作出改变的瞬间。他带着古书去山中寻找她想要的真正的温泉,他和她在别墅地下室温泉池中的眼神交流。这些,便是这片废墟之上的热气。它虽然不能拯救任何人,也意味着尚未完全沉没。

在小说里,我还设置了一些谎言,比如社交平台上的温泉打卡帖,以及男主那台其实已经卖掉的宝马车,等等。这些并不重要,它们的存在,只是我想营造“余温”可以多撑一会儿,好像还没被生活放弃。

回到表达层面,主人公最后怎么样了?陈佳虹与他的情感关系如何?诸如此类的事件发展,不是我考虑的重点,因为我想这个作品不因事件走向而被赋予确定性,我觉得更重要的在于我们在生活中如何接受人生的朦胧性。人活着本就是一件不清晰的事,我们在不确定里偶然地生活着,也在不确定中历经无数次重逢和再见。

那么,假设整个小说的叙事是一场泡温泉的仪式,我特别想回到一种温暖的表达里,很多时候,我们的生活就是在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温泉池水里泡汤,大多数时候,热气都会消散,但在它消散之前,我们有过升温的时刻。

然后,在故事结尾处的设计,我没有特别明确为什么要那么设置,只是觉得,在那样一个时刻,总要有一些光落在这个人的身上。

责任编辑:刘钰娴

作者简介

何源,男,1995年生于湖南衡阳,现居深圳。湖南省第21期中青年作家研讨班学员。长期从事小说与视频创作,现专注于深圳主题小说,已完成中篇《深圳客》,另有长篇《边境花园的约会》创作中。作品发表于《延河》上半月刊、“ONE”App,曾获2021林语堂文学奖、华谊兄弟中国青年新影人大赛小说组三等奖,台湾第7届华文世界电影小说奖入围决审。

短篇小说

隐秘之境

◉何源

有天晚上,我死了。通向死亡的瞬间,体会如下:

时隔一年多,又和她坐在一起,周身被极为温暖的泉水包裹,热流以蠢蠢欲动的姿态,迟缓地撞击我的身体。过去很长一段日子,我都没有料到会与她再见面,更没想到还能一起泡在这湾天然温泉里,我盯着池水表面漂浮的枯叶,细想昨天发生的不快,她好像一点儿没放在心上。我也没问,那会显得我自讨没趣,毕竟已经过了一年,我改变了很多。我都快忘了昨天这个时候,我们正闹得不可开交,如果不是因为雨雾围山,她也许又要离开,那我又要怎样去找她。找不到。我将继续在这座山里日复一日。我突然有点儿感谢某年某月我爸收藏的那本古书,要不是在里头记载有这么个地方被我翻到,我也不会有机会死在她身边。还要感谢昨天发生的一切,令我褪下了伪装,不然她怎能看到我真实的一面。

几天前,我在空空荡荡的地库里散步。已经快下班了,却找不到同事一起吃饭。

组里前阵子新来了个女孩,在别的地方是销冠,也是被忽悠过来的,见到这边的惨状后决定离职,今天刚走。和我一起来的另一个男的,也是任职组长,关系还不错,这几天患上了重感冒,在县里一家诊所吊了几天水,没好,又去了市里的大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其他人都不熟,要么也像我这样整日愁眉苦脸。

看看外面雨停了没,我想着,停了正好出去透口闷气也行。刚转过身往出口走去,一道眩光在眼前闪过,我向后退了两步,才发现一辆车几乎擦着我的身子掠过。我的视线顺着车看见他们在电梯口的车位停下,下来大概两三个人,提着大包小包进入电梯间。我记得电梯口那个车位因为贵了一点儿还没有卖出去。实际上整个地库我们卖出去的屈指可数,只售出了不到一层,我能明确地记得它们都在哪里。我折返走到刚才停下的车旁,一辆白色轿车,以前没见过,车挺新。说不定是刚买车的业主,没准儿能发展成为客户。我在电梯间看到他们停在6层,我也跟着上去,挨家挨户敲了门,几乎全是空置的,后来在一扇门背后听到了脚步声,一个女人开门,房间里还有一男一女在说话,好像在说什么明天去泡温泉的事。我跟开门的女人递过名片,客套了一下,告诉她我们现在正在做活动,她要是喜欢现在那个车位,这几天付钱优惠力度很大。讲完这两句我马上问她是不是带朋友来这边玩儿,如果需要旅游指南,或者想去哪些景区玩儿,都可以找我帮忙,我对这一带都很熟,能帮他们买打折票,就当交个朋友。这时,房间里另一个女人也走过来,是谁呀,干什么的?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儿熟悉,我又往他们屋里挪了半步,想看一眼说话的那个人,但门口的女人直接将门关了,我听到门内说:“就一个推销车位的,这边车位随便停,脑子进水才会买呢。”话末伴随她无伤大雅的笑声,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了,我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在屋里继续聊着明天泡温泉的游玩计划。

很明显,这个人大概率是不会买车位了,除非车满为患,要么就是太子湾温泉山庄起死回生,后者可能性更小,因为它已经倒闭快一年了。我是大半年前来这个度假地产项目做车位销售的,刚来就碰到了太子湾的老板,那会儿,他的温泉山庄关门不久,还显得有些金碧辉煌,这个老板很早就在小区里买了两套最大的叠墅,上叠两层下叠两层,加上地下室,总共五层。那时候传言这个老板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把事情给压下去了,太子湾有可能再次开业。我碰到他的那天,他正和几个朋友吃过晚饭,我一路跟在他后面套近乎,他人挺随和,可能喝多了酒的原因,他邀请我到他家被改造成KTV的地下室去玩,有什么在那儿慢慢讲。他原话是,长夜漫漫,如何度过,我们喝点儿小酒,慢慢聊慢慢说。后来我喝开了,在KTV里表演节目,把大家逗得挺乐,他一拍大腿夸我说,小伙子有前途。我又咣咣喝了一箱,老板也和朋友们喝了不少,就差抱在一起哭了。后来趁他搂着我碰杯时,我说,你的温泉山庄以后营业了人来人往,尤其是节假日,车位肯定不够!他问,你怎么知道不够?我们地下车库很大的!我说,你别扯了,别人可能不知道,我是知道的,我爸老家原来就在这附近的一个村,村主任告诉他,太子湾原来不叫这名字,就叫太子酒店,你们地库修好没多久,西北角就开始渗水了,施工队过来补好,其他地方又渗水,后来专家来了发现这是地下温泉,泉水中含有一种对人体有益的元素,太子酒店就改名叫太子湾温泉山庄了,那个地库从修好之后你每天都安排一队保洁在那里拖地,最近没有营业,员工也都休息了,地库里我偷偷去了一趟,全是水。

他看我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大概思索了一秒钟,他对我说,也是,马上又要开张了,车位肯定不够用啊。我说,你直接在我们这儿买一批车位得了,修一个快速通道直接连到你们山庄。他说,我考虑考虑,你们楼盘隔我们就一堵墙,到时候从你们地库电梯出口到我们太子湾直接修一条风雨走廊,全部用进口的钢化玻璃,一眼望去就是咱们度假村的山水风景,到时候在走廊两边弄点儿干冰,走在这里面就和天上人间一样。

没过两天,太子湾的老板让助理拟了一份方案和合同,拿给我看的时候,我激动得全身发抖,他准备直接先购置一百个车位,我强忍住心花怒放,假装淡定给他助理报了一个极其优惠的折扣,几乎板上钉钉了。这事儿自然也瞒不住,马上传到了上海总公司,平时不说话的大老板在工作群里给我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当天晚上我就开了瓶香槟,请同事们吃了一顿大餐。我不记得在那个夜晚我举了多少次杯,我只记得我喝的每一口酒里都是苦尽甘来的感觉,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时间过去小半年,很多事情都和我预料中的大不一样,太子湾几乎再也不会开业了,那个搂着我肩膀和我碰杯,豪气冲天的老总也消失不见,传言说他跑路了。至于那一百个车位,依旧没卖出去,一直无人问津。我也如同一台报废的车,像是要永久停在这些处于深山中的车位里。

第二天早上我睡到很晚才醒,我们早就不用打卡了,随便收拾一下到办公室一看,没几个人,几乎都不认识。进门的屏风墙上是销售龙虎榜,两个月没换,我的照片也贴在上面,精气神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样。有时候路过,看着判若两人的自己,会有些不适。我去了一趟地库,想再碰碰运气,昨天那辆白色轿车已经开走。

我又回到办公室,坐在经理房间里把腿跷起来,搭在办公桌上,望着窗外的山景,云雾缭绕,这可能是被困于此的最好慰藉。上次经理把龙虎榜挂上去后,没几天就调走了,迟迟没有新经理上任,都是些人精,听到风声都知道这地方不能来。只有一个个傻大头兵冲到这儿来。经理办公室的椅子很软,人一坐在上面,就想睡觉,看着云雾飘浮,我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条缝……

午觉后的第一个电话,是那个生病的同事打来的,我以为他病好回来了,想约他晚上喝酒解闷,他却告诉我他要走了,刚才在宿舍收拾东西,赶着去新项目,走得急,以后有空再聚。

第二个电话是她打来的,我盯着手机不知所措,没接,她的名字在屏幕上,和手机一起震动。后来我回忆起那个时刻,才察觉当时手机没有震动,她也没震动,是我的手在颤抖。和她快两年没联系,我明明换号码了,怎会接到她电话。手机持续震动,我心跳加快。她找我什么事?她怎么得到我的号码?是通过北京那几个朋友吗,还是通过谁?我慌乱中迅速回想了一遍与她有关的在北京的朋友,发现那些人在我记忆里都已面目模糊,我又试着在脑子里搜索在北京认识的其他人,竟然全都忘了,我只记得他们的名字,却完全不记得他们具体都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思索着线索断了,想接起电话,却已挂断。

我犹豫是否打过去,那边又打来了。熟悉的声音,但很客气。分别这么久,有些陌生,是该客气点儿。她说,您好,我们昨天见过一面,我住在A栋,看到你塞在门下的名片,就打过来了。我回想起自己推销车位失败后不死心,又往他们门下塞了一张名片,不会这么巧吧。他妈的,我的运气全用在这些地方了。我假装镇定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说,我们迷路了,我们去山顶看花海,回来路上手机导航信号不好导错了方向,现在跟着导航走不出去,不知道在哪里,想着您对这里很熟,就只好打电话麻烦您了。她说到这儿尴尬地笑笑。我停顿了一会儿,说,不麻烦,你们现在在哪里?那边又传来她抱歉的笑声,我们刚加您微信了,现在把定位发过去。

她加了我的工作微信,公司规定要设置不需要验证通过,任何人随时都能加。我的微信名是“王者行-吴经理”,前缀是公司硬性要求,后缀所有人都统一叫经理,头像是精修过的职业装半身照,发型样貌,乃至整个人全变了,她没认出来也情有可原。

我收到她的定位,那里的确经常有人迷路,她们去的那个花海早没人打理了,也不知道她们看了个啥。从花海下山的路修了好几条隧道重叠着,自从花海废了,导航一直没修正,一到那条路上就失灵,箭头在地图上跳来跳去,人跟着晕头转向。

我来不及思考待会儿见面该怎么跟她打招呼,直接到地库一角发动我去年贷款买的二手宝马。很长时间没开了,我扫了一眼副驾上的买卖合同,利索地将它塞进包里。一个礼拜前我刚把车低价卖出去,买家正在旅游,再过半个月,这台车就不属于我了,也好,到这山里来以后没开几次,有台小电驴就足够。

这一路上我想起以前在北京,她一直倔强地想买那个,我一直非常抵触、拖延、打太极,甚至她一提起,我都犯恶心。其实她就是想要个浴缸而已。如果是现在的我,肯定会同意。我当时在一家卖卫浴用品的公司工作,看中任何一款,都能以极其优惠的内部价购买。但当时的我很厌恶我从事的销售工作,也瞧不上那些买浴缸的人,洗澡这件事明明花很少钱就能搞定,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钱装个浴缸,想要装个好浴缸就得拥有一个面积不小的洗浴室,我见过有些客户家里洗澡的地方,甚至比有些穷人家里一整套房子都要大,我当时心里感觉这世道真的没天理。另外一部分人,在本就局促狭窄的卫生间里偏偏还要安装一个浴缸,把空间填得满满当当,然后平常又忙于被工作剥削,根本没空使用。我有个同事就是这样,他住的房子很小,利用内部价弄了个高级浴缸,装在他家卫生间后,刷牙都没地方站,得去厨房。他平时也和我一样,经常加班,有一次周五加班整理客户资料到晚上十一点,他跟我说,他每个周末放假,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落灰一周的浴缸做清洁,回去再晚也要刷浴缸。我以为他是个爱生活的人,我开玩笑说,这个秘密被我知道了,那以后周末我可要常去你家泡澡了。他马上回绝我说千万不能去,他的浴缸除了他,一般只能让女孩用。他神秘地凑近我耳边,说他以家里有高级浴缸为由,已经骗了很多女孩子回家。

我毫不惊奇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把问题想回自己身上,等我回家可能和女朋友聊不上几句,她又会提起买浴缸,自从我做这份工作后,她没有哪个礼拜不提起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将我对浴缸的厌恶跟她说,同时我还厌恶这份工作,厌恶我总是得给那些犹豫不决的客户洗脑,让他们为也许本不需要的浴缸买单。我真的很厌恶。她总是把在浴缸里洗澡这件事,和更好的生活联系在一起,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可以咬牙装一个浴缸呢,如果真的装了,大概率也不会让我窒息,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是吧。

想到这些,我心乱如麻。出地库后,一阵急雨浇头,离定位越近,脑子越发清醒。我依然不知道待会儿见了面该说什么。不容思考,他们的车已在眼前,摆在路边,停得稍有偏移,再往后就是山谷,下面一片云雾,不知有多高。车旁三个人,她和另外一男一女。那对男女明显在吵架,她夹在中间做和事佬。我下车,听见女的喊着,我不会开,不要让我开车了,要不是车后面有棵树,我们刚才就下去了!男人哄她说,都是我不好,是我刚才影响你了,是我的错……我缓缓走过去,那对男女还没注意,她率先看到了我。我们之间隔着一层雾,趁雾气流动的瞬间,我和她面对面,互相看见彼此清晰的脸。不晓得怎么回事,我没忍住张嘴喊出了她的名字,陈佳虹。

本来眼看要扩大的争吵,顿时停息,她的情侣朋友心照不宣,止住声,看向我,又看向她,她迟钝地点点头。很有礼貌。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时间过了这么久,之前分开的矛盾一直没忘,到此刻又好像柔和了许多。我磕磕绊绊地说,都别站在雨中了,领路带你们回去。

返程时,我驾车在前面带路,他们仨一台车,跟在后面,雾气渐散,道路变得明朗。她在想些什么呢,会不会跟朋友聊关于我的事情。我猜她现在仍是单身,否则不会跟一对情侣朋友出来度假期。和她分手后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实在是被逼无奈之举。我看看后视镜里他们的车,平稳行驶。我估摸着差不多快到了,又看了一眼后视镜,他们的车竟消失了,转头一看,他们正加速要超过我的车,两辆车并行的时候,她放下车窗,对我点头还以陌生的微笑。同一时间,我的手机收到她发来的短信:“谢谢你带路,我们去泡温泉了。”

我望着他们的车向前远逝,在一个分岔路口驶入下坡,我知道那条路通向哪里,他们过一会儿就会打道回府。其实我挺希望前面那条路能够走通,我不想他们回来,那样我就能真正地与她错过,名正言顺那种,心里也不会过意不去。我们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彼此,她说要泡温泉肯定是临时决定的,如果做好了计划怎么能去往那个方向。随便找个澡堂,都比他们现在去的那地方强。我把车停在分岔路口,下车靠在车门外边抽烟。抬头吐烟的时候,凝视一眼悬挂在路口的硕大招牌。几个大字——太子湾温泉山庄,旁边一个箭头,所指的方向即是刚才他们驶入的下坡路。我知道那里现在什么模样。在路的尽头,是一片废墟。

他们的车大概已经到了,我猜应该停在门口,她和她的朋友应该会下车看一眼,一般来说初次见识这一幕,都会感到惊叹。与植物交织在一起的建筑,斑驳的墙壁布满污渍,道路与泥泞混合,一切仿佛过去了很久,但其实也才不过一年。这里成为废墟后,我逛过一回,来拿资料,那时候就已经不成样子了。我当时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只要人类彻底离开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会迅速变回原来的样貌。

又下雨了,不大。我没进车里,依然靠在车外,视线范围内路的尽头,出现了他们的车。等他们开过来,我才开车门进驾驶座。他们按照常理停了下来,放下车窗,我猜是要和我告别,毕竟到这已经不迷路了,她在后座里侧没说话,我在她朋友张嘴之前,提出带他们去一个地方泡温泉。她语调平淡,冒出一句话,刚查的网上都说这里没有温泉了,全关了。

……

选读完,全文刊载于《莽原》2025年第3期。

责任编辑:刘钰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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