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时,我已站在南阳市五中校门口助考志愿服务岗位前,身穿那件醒目的志愿红马甲,在清晨薄雾中如一簇微火。校门之外,车流人潮早已涌动,无数考生与送考父母们将空气塞得密不透风,喧嚣与热浪交织成一片凝重又焦灼的网。目光在每一张脸上逡巡,每一道目光都仿佛嵌着命运的重量,沉重得让我胸口发闷。

很快,我察觉到了更多无声的搏动——有人反复翻着透明的文件袋,像要数清袋中每一张纸的褶皱;还有那对紧握双手的父女,父亲掌心攥着女儿的手,指关节也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却竭力维持着脸上那抹宽慰的笑。原来无声的紧张竟如潮水般漫涨,几乎淹没了我立足的方寸之地。

开考铃声骤然破空,震彻心野,如命运闸门轰然落下。人潮随之退去,校门外只剩下孤零零的家长们,或坐或立,沉默如同凝固的雕塑。我送过几瓶水给一位在树荫下默默踱步的母亲,她双手合十,无声的祈祷在唇间翕动,像在反复默诵一个不可言说的心愿。

正午烈日当空,我忙着为散场出来的考生递水,汗珠从额角滑落。蓦地,一位男生远远走来,汗水沿着鬓角滑落,他声音里含着一种沙哑的激动,原来这短暂的相遇,竟在他奔赴命运的途中刻下了一个如此重要的驿站。

当所有喧嚣如潮水般退去,空荡的校门口只剩满地纸屑狼藉,在风里打着旋儿。我脱下那件红马甲,那鲜明的红色仿佛褪去了表面的鲜艳,却像火焰的余烬,在我心中悄然沉淀为某种温热——原来这平凡的一角服务,竟也能成为他人人生湍流中一处温暖的泊岸。

人生之路漫长,谁不曾行经茫然四顾的隘口?当我将一瓶水、一句指引递出之时,何尝不是为他人焦渴的旅途悄然注入一点活泉?助人者未必总能察觉,自己递出的微光,或许正于某个灵魂幽暗的隧道中燃成一线引路的灯盏。所谓深刻,大约就藏在这般无声的传递里——我们倾注的每一点善意,终会汇入人生宽阔的河道,成为渡人亦渡己的舟楫。
文稿:南阳市社区志愿者协会团支部闫菁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