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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岸边的水车
文/温小国
发源于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北麓的万里黄河流经九个省（区）汇入渤海，可穿城而过能让人们尽享大河之美的，却仅有甘肃的省会兰州了。
在兰州的中心城区，始建于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的百年铁桥横跨黄河，这是黄河上游第一座现代化桥梁。20年后的民国十七年（1928年），为纪念孙中山先生，将铁桥改称“中山桥”。迈步在人流如织狭窄的桥面上，您会不由自主地体会到岁月之沧桑。顺着岸柳摇曳的林荫步道向下游前行约500米，一条测流钢索横亘在湍急的大河上空，兰州水文站——这一从1934年起就负责监测、收集黄河水文资料的专业机构，至今也已度过了90个春秋。深深刻着时代印痕的，还要数坐落在桥下游约2公里处的“黄河水车博览园”了。这里，铁桥、水文站、黄河水车与两岸林立的现代化高楼交相辉映，把兰州这座古老又年轻的城市装扮地美轮美奂。
许是出于职业之故，游览途中惊讶于上游的引黄灌溉，对“黄河水车博览园”给予了更多关注。在此，且专门说说“黄河水车”吧。
华夏民族的发展史，贯穿着黄河中下游先民与洪水搏斗的历史，黄河在下游“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成为国之灾难，“河涨河落维系皇冠顶戴。”千百年来，“黄河百害，惟富一套”在人们的心中形成了固定概念。万里黄河只有处于上游下端的“河套地区”可享部分河水之利。在上游兰州一带，两山夹持着黄河，人们望河兴叹，任凭一河清流东去。
历史的脚步走到明代，一位能臣的出现，改写了兰州人不能取用黄河水的窘境。是他发明了水车这一汲水器具，让世代缺水的兰州人开始用河水灌田，大河两岸的百姓从此再无饥馑。他就是——段续。
（水车博览园的段续雕像）
段续，字绍先，号东川，兰州段家滩人，明嘉靖二年（1523）年进士。历任云南道御史、湖广参议、密云兵备副使等。后因故被谪为郦城（今河南内乡县）县丞，复改任河南杞县知县，在任杞县知县期间，均田革弊，颇有政绩。段续在任职湖广期间，看到南方地区水系发达，到处都是水田，百姓生活富足。不禁想起家乡兰州，守着黄河，吃水却要肩挑驴驮，灌溉是靠天吃饭，没有水灌溉农田。于是，便对当地木制的筒车产生了浓厚兴趣，祥察其结构及构造原理，然后请人绘制出图样珍藏。晚年致仕归故里后，潜心致力于水车的研究与仿制。“功夫不负有心人”，数经反复，终于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试制成功，第一架水车自此横空出世。
这架水车就安装在段家滩的小南河，被后人称之为“祖宗车”。此后，兰州黄河两岸的农民纷纷依式仿造，水车一时兴起。它不仅解决了兰州及周边地区农民的灌溉、吃水问题，还使干旱的兰州变成了全国有名的“瓜果城”。
《重修皋兰县志》载：“续里居时，创翻车，倒挽河流，以灌田，致有巧思，船河农民皆仿效焉。”由此可以断言，兰州水车确由段续所创。段续因地制宜，创制出的水车，具有节省人力、畜力，成本低，便于管理等优点。为发展水利，推进农业生产，造福桑梓，做出了重大贡献。
截至上世纪50年代，仅在兰州河段就有黄河水车250多架，都是大型的水车，直径一般为18米或16米，18米者居多。由于水车靠的是水流动力，水推轮转，日夜不息，一架直径18米的水车，可保证300多亩土地的灌溉用水。可以想象，这250多架水车排列在黄河沿岸是何等壮观，其效益是何等显著。
随着时代的发展，生产水平的提高，水车这一在黄河岸边延续数百年的汲水器具，早已淡出人们的视野，被现代化的提水工具所代替。但兰州人没有忘记为人类所作出的不世之功的水车，作为黄河历史文化遗产的一部分，又将它耸立在城市的中心供人们观瞻。
（水车）
在大河右岸的水车博览园，排列着数架直径16~18米的水车。16对辐条由车轴向车缘辐射构成巨轮，辐条顶端置刮水板，刮水板之间置40个长方体水斗，其下为凌空架设的水槽，可引水流。车轴固定在水巷石坝之上，河水涌入水巷，形成急湍，刮水板受力，驱动水车转动，水斗“倒挽河水”，倾水入槽以灌田。
聪慧的兰州先民，在充分利用水流动力推动水车的基础上，触类旁通，又发明了舂米水轮。舂米水轮，又称水碓，是利用水流力量来自动舂米的机械，运用了水力、杠杆和凸轮的原理。
（舂米水轮）
在舂臼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立式水轮提供动力。水轮立于河水急流之上，轮上装有叶片，随着水流而转动。连接水轮的转轴上安装有若干彼此错开的拨板，用以拨动碓杆，从而实现石碓有节奏地抬起、落下，捣去石臼里的谷物皮壳，完成舂米的工作，夜以继日，效率非常高。
在欣赏与沉思中信步，不知不觉中到了段续的雕像前，崇敬之情有感而生，不由得向这位水利前辈深深鞠躬。
水利事业的发展进步，就是在一代代默默奉献者付出的艰辛下推动的。人们不会忘记诸如：宋代发明黄河埽工的高超，明代发明黄河水车的段续，清代发明以砖代埽的栗毓美，还有……
（水巷引水推动水车）
习作于甲辰•重阳
作者简介：温小国，河南省武陟县人，工学硕士，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历任焦作黄河河务局局长、河南黄河设计院院长、河南黄河河务局副总工程师等职，2016年退休。一直从事黄沁河修防管理与规划设计工作，先后出版专著4部，在人民黄河、黄河黄土黄种人等刊物发表论文二十余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