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李世民是个有作为的皇帝。在他的麾下,忠贞勤勉、治国安邦的文臣济济,出生入死,开疆拓土的武将赫赫,薛仁贵就是其中一位战功卓著、颇具传奇色彩的名将。
薛仁贵在民间的知名度很高,这得益于众多文学艺术作品的塑造和传播。我就是小时候从《说唐》《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薛刚反唐》等小说、戏剧、连环画、评书中知道了薛家将。薛仁贵,是被我当作天将般崇拜的战神、英雄。
文学作品中的薛仁贵,有虚构、演义和神化的成分。现实中的薛仁贵,同样具有波澜壮阔、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旧唐书》这样记载:
“薛仁贵,绛州龙门人(今河津市)。贞观末(约645年),太宗亲征辽东,仁贵谒将军张士贵应募,请从行。至安地,有郎将刘君昂为贼所围甚急,仁贵往救之,跃马径前,手斩贼将,悬其头于马鞍,贼皆慑伏,仁贵遂知名。及大军攻安地城,高丽莫离支遣将高延寿、高患真率兵二十五万来拒战,依山结营。太宗分命诸将四面击之。仁贵自恃骁勇,欲立奇功,乃异其服色,着白衣,握戟,腰鞯张弓,大呼先入,所向无前,贼尽披靡却走。大军乘之,贼乃大溃。太宗遥望见之,遣驰问先锋白衣者为准,特引见,赐马二匹,绢四十匹。擢受游击将军,云泉府果毅,仍命北门长上,并赐生口十人。乃军还,太宗谓曰:“朕旧将并老,不堪受阃外之寄,每欲抽擢骁雄,莫如卿者。朕不喜得辽东,喜得卿也。”寻迁右领军郎,依旧北门长上…….”
矗立于河津市修村铁路桥涵前的薛仁贵雕像,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2024年深秋,我专程来到薛仁贵故里,探访这位大唐名将的多彩人生。
薛仁贵,名礼。隋大业十年(614年)生于河东道绛州龙门县修村,即今山西河津市城区街道办事处修村。其故居虎门山寒窑遗址,为运城市文物保护单位。在我国历史文化名人故居中,薛仁贵的寒窑,是与诸葛亮的茅庐,杜甫的草堂齐名的“三寒”历史文化遗存。
我是在裴柏村游览后,直接去修村的。上午在闻喜县,当地战友陪我游览了这个“天下第一宰相村”。裴氏一门自古至今五十九位宰相、五十九位将军、六百余人正史立传与载列、上千位俊杰名垂后世的家族史,使我深深感受到河东文化的厚重。正是农民秋收后整地种麦的时节,昨天刚下了一场透雨,广袤的山川原野色彩斑斓,秋景怡人。我沿着浓郁绿荫夹峙、片片村舍点缀的县乡公路,欣赏着田原风光,吮吸着泥土芬芳,不一会就了修村。一尊薛仁贵戎装铜像竖立在村口的铁路桥涵前方,我下车瞻仰,见铜像做工精美,大将军神态庄严,只是矗立在这里,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既像是景区招牌,又像是铁路桥涵的岗哨。穿桥涵入村口,不禁令我大失所望,景区变成了山西省古建公司“薛仁贵故里景区”项目工地。叫开门入内,找值班项目经理询问,他告诉我说,景区全面升级改造,建设期间封闭施工,不接待游客。我说明来意,这位经理倒也通情达理,让一位李姓小伙子陪我进工地看看。
薛仁贵寒窑景区正全面升级改造,文物与石刻造像堆放在草丛中。
小李陪我入景区,只见整个景区已变成工地,看来投资不小,因昨天的大雨,地上泥泞不堪,施工暂停。小李指着已现规模的一座座殿堂式建筑给我介绍情况,又带我到料场,指着堆放在草丛中的石刻造像与碑碣说:“景区的大多数文物都在这了,新建和复建工程完成再重新布展,山上除了寒窑,没啥看的了。”果然,在杂草丛中,我见到了多块石刻碑碣文物,和原立于寒窑祭祀广场的马周、王兴鹤、薛先图、姜兴本等薛仁贵几位部将的雕像。踏访寒窑,是我此行所愿,不到寒窑,心有不甘。在我恳切要求下,小李受感动了。他带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绕行来到山腰的寒窑。寒窑实如其名,真够“寒酸”的!窑洞坐东向西,长、阔、高均不过三米,里面除了土炕,别无他物,据说这里就是薛仁贵夫妇当年住过的地方。窑洞前原有一小院,因年久失修,院墙坍陷,仅存孤窑和一涸井。距寒窑南侧数十步是“白袍洞”,洞内空间约一丈见方,塑有薛仁贵夫妇坐像和一匹白马,均为泥胎彩绘。薛仁贵战袍铁甲,托须端坐;柳英环端庄淑雅,双手扶腿。塑像后是一幅高山深涧、猛虎回首的壁画。洞外廊下的东墙上,镶嵌一方清乾隆六年(1741年)的碑碣。细阅之,见碑文有错字,我校勘并加标点,其文曰:“津邑东十里白虎岗首,有一仁贵窑,创造不知何季成。曰是岗也,天造地设,境巍势险。登临远眺,汾流如虹贯凤山,于东峙砌窑塑像,使人之畅游怀而壮伟观;或又曰是窑也,即平辽王夫妇贫居之所,得以应是岗之旺气。因而,白虎时现,勇冠唐时,平定绝域,塑像于斯,使人登其际者,观圣像而思厥始,言之纷纷,具勿深求。但历年久远难以守,故门坏被盗,窑崩水浸,神像乃受无故之污……”以下记载了薛氏后裔捐款捐物建白袍洞并塑神像之经过。陋室出骁将,寒窑育贤良,一千多年来,这位驰骋疆场、东征西战的名将,就在家乡这孔土窑中伴着岁月风尘,演绎着逝去的历史和不朽的故事
据说这里就是薛仁贵夫妇当年住过的寒窑
寒窑南侧是“白袍洞”,洞外廊下的东墙上,镶嵌着一方清乾隆六年(1741年)的碑碣,记载了薛氏后裔捐款捐物建白袍洞并塑神像之经过。
我伫立于寒窑前的山岗上远眺,目之所及,中条山苍茫如黛,汾河逶迤如练,河津城区清晰可见,岗下的村庄尽收眼底,不禁感叹,这是多么壮丽的山水形胜之地呀。在中国历史上,黄河与汾河交汇的晋西南运城、临汾一带,泛指河东,这里是中华民族的主要发源地和华夏文明的摇篮。西周以降,在帝王争霸、朝代更替的历次社会变革中,河东地区都是绕之不开的战略要津,欲得天下者,必先得河东。加上山川环抱、河流滋润的自然环境,土肥草丰,人口稠密,自古为华夏富庶之地。在漫漫历史长河中,河东人才辈出,名流荟萃,留下了丰厚的文化遗产。那些深埋于地表的古迹,残缺不全的遗址,风雨沧桑的废墟,瑰丽神奇的传说所构成的人文景观,是中华传统文化取之不尽的资源宝库,可谓无山不名,无水不灵。河津古代曾为耿国,民风淳朴,人性耿直豪放。与薛仁贵同乡的共和国开国上将董其武说起家乡,曾不无自豪地写过这样一段话:
“吾乡河津,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西濒黄河,中贯汾水,北依吕梁,南望鸣条,东有虎岗,西临龙门,山明水秀,土腴气润,石英溢彩,乌墨生辉,汉司马迁,隋王通,唐王勃、薛仁贵,元明杨胜、薛碹,辛亥革命首义太原总司令姚以价,真可谓人文蔚起、灿若繁星,吾生其地,实属幸哉!”
小李见我沉思良久,提醒我说,从寒窑再往上走,是薛仁贵的平辽王墓,今天泥泞难行,实在不能去了。我连忙向他道谢,今天多亏他的帮助,得以一睹寒窑,实属不易,平辽王墓留得下次凭吊吧。
修村西南的汾河湾,一座红砖塔突兀而立于道旁地头,这就是承载着薛仁贵许多故事的白虎塔,俗称“射雁塔”。
告别小李,走出工地,迎面见一骑车老者,我上前搭讪,询问去射雁滩的路。老者热情健谈,知我来意后,扎下电车,上了我的车,带路去射雁滩。车上,老者向我介绍,现修村有八百余户,三千多口人,以张娃、郭姓居多,薛姓不到二十户,他叫张金囤,年七十二岁,世代家居修村。说话间,到了村西南的汾河湾,一座红砖塔突兀而立于道旁地头,这就是承载着薛仁贵许多故事的“射雁塔”。此塔为唐末龙门乡里及薛氏后裔为纪念薛仁贵当年在汾河滩射雁而建,清代重建,当代修复。塔为八角八级实心,通身磨砖砌筑,楼阁式,高二十米,塔围十余米。从第二层起,东、西、南、北四面各开假门,顶部三层四角各悬小铁铃一枚。此塔是修村名迹之一,为首批运城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塔前有一供人瞻仰歇息的四柱尖顶小亭,亭内彩梁画栋上,绘有薛仁贵征战故事。这里北仰白虎岗,南傍汾河湾,东瞻稷岭,西望黄河滩,是风景优美,大雁栖息的地方。清代河津县丞柴芳栋感其美景,曾写诗赞曰:“绩向天山定,滩留射雁名。十分秋色老,一片白草平。日上弓初满,林空鸟尚惊。夕阳河畔路,风送马蹄轻。”据传,薛仁贵从军前,因家境贫寒,生活无着,常在汾河滩打雁,经年累月,练就了一身功夫,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尤其是箭术,不仅箭不虚发,而且随心所欲,竟能射中雁喉而雁不死。随着箭术的精到,臂力也日渐强劲,普通弓箭拿在手中如同草芥,就改换为一张二百余斤的强弓,只要张弓拉弦,雁必中箭,哀鸣声碎,坠地而亡。老张手指着寒窑所在的山岗说:“你看那座山岗,像不像一尊伏虎,薛仁贵长得虎背熊腰,打起仗来凶如猛虎,人们都说他是白虎转世,就称这里为白虎岗,此塔为“白虎塔”,俗称“射雁塔”。修村人敬重薛仁贵,所以自古有仁厚尚武之风。你看这座砖砌碑楼,就是清代为我们祖上立的一座德教碑。”我循迹近前端祥,碑楼位于射雁塔东田间五十米处,玲珑剔透,造型奇特,碑楼顶端檐下,有砖雕的麒麟、龙、凤之类动物。内嵌大理石碑,上刻:“儒学优行摩生定三公张老夫子德教碑”。碑的正文为:“模范堪钦”。下款:“清光绪三十四年”。碑的两边还嵌有一副对联:“德行优名高千古,教思普泽遍一方”。文化传承是潜移默化的,薛仁贵弓矢的呼啸声和落雁的哀鸣声虽然早已远去,但在其故乡仍余音未绝,影响着一地风化。我问老张会不会武功,他当即拉开招式,在塔前给我打了一套当地流传的“薛家拳”,雄健有力、虎虎生风。我夸了一阵他的身板与拳法,递给他一支烟,与他一起坐在塔前亭下,唠起了薛仁贵的身世。老张的自豪感与兴致被我调动起来,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72岁的张金囤老汉兴致勃勃地给我打了一套“薛家拳”
薛仁贵为北魏名将薛安都的后代,其曾祖父、祖父、父亲相继在北魏、北周、隋朝任官,因其父薛轨早逝而家道中落,与母亲相依为命,艰难度日,为了养家糊口,就到黄村的柳员外家当雇工。薛仁贵生性忠厚,身强力壮,在柳家起早贪黑、吃苦耐劳,深得柳家上下喜爱,柳员外的千金柳英环暗中观察日久,心生恋意,两人眉来眼去,私定终身。不久东窗事发,柳员外觉得有辱门风,要棒打鸳鸯。柳英环宁死不屈,与父亲脱离了关系,和薛仁贵一起回到修村,在村后山岗上挖了一孔土窑安身。但过了三十岁,薛仁贵依然一事无成,他突发奇想,要把祖坟迁一迁,改改风水和命运。柳英环批评他说:“夫有高世之材,要须遇时乃发。今天子自征辽东,求猛将,此难得之时,君应图功名以自显,富贵还乡,葬未晚。” 柳氏的话让薛仁贵猛醒,于是应募到大将张士贵麾下,自此开始了他的戎马生涯。
在演义小说当中,张士贵被描述成一个奸臣的形象,薛仁贵在其部下被百般为难。但在正史中,张士贵是薛仁贵的伯乐,正是张士贵的重用,才使得薛仁贵能够在战场脱颖而出。
贞观十九年(645年)初,唐太宗李世民亲征辽东。在一次战斗中,唐军郎将刘君昂被高丽军围困,无法脱身。危难时刻,薛仁贵单人独骑,“跃马径前,手斩贼将,悬其头于马鞍,贼皆慑服。”刘君昂被救出。六月,唐军进至安市(今辽宁海城东南)城下。安市城是当时高句丽最重要的一个城市,高丽“莫离支”(军政总管)盖苏文遣高延寿、高惠真率大军25万依山驻扎,抗拒唐军,历史上著名的安市城之战,就此打响。两军激战正酣时,薛仁贵身着白衣,手持画戟,高呼冲阵,高丽军望之披靡。唐军大举跟进,敌军大败,被斩首两万余。李世民远远望见,询问穿白袍者何人,张士贵答,是其帐下军卒薛仁贵。李世民特予召见褒奖,赐马二匹、绢四十匹及俘虏十人为奴,擢升其为游击将军、云泉府果毅,“白袍将”自此名扬军中。回师途中,李世民对薛仁贵说:“朕的旧将都老了,朕每次都想提拔骁勇雄健的将领,没有比得上你的。朕不高兴于得到辽东,高兴得到你啊。”回京后,即提拔薛仁贵为右领军中郎将,镇守宫城玄武门。
到了李治时代,随着开国武将渐渐老去,薛仁贵在军中的地位越来越高,李治对其极为信任,每次出行,都由薛仁贵护驾。在一次随行护驾中,薛仁贵救了李治一命,益获重用。《旧唐史》记载:永徽五年(654年)夏,唐高宗李治巡幸万年宫,薛仁贵从行,闰五月初三夜,天降大雨,山洪暴发,大水冲至万年宫北门,守卫将士尽皆逃散,身在万年宫的李治处境危险。薛仁贵愤怒道:“安有天子有急,辄敢惧死。”然后冒死登门框向皇宫大呼,警示内宫,李治迅即登高躲避。不久,大水淹没李治寝宫,李治对薛仁贵说:“赖得卿呼,方免沦溺,始知有忠臣也。”赐薛仁贵一匹御马。
距李世民征辽东十年之后,薛仁贵再次领兵征高丽。不同的是,上次出征,薛仁贵只是一个小兵,而这一次,则成为唐军副将。显庆三年(658年),李治命程名振挂帅,以薛仁贵为副将征讨高丽。此战中,薛仁贵一马当先,所向披靡,在贵端城大破敌军,斩首三千;横山之战,遇善射敌将,杀唐军十余人,薛仁贵见状大怒,手持弓箭,冲入敌阵,所射者无不应弦倒地,高丽大将温沙门被其活捉;黑山之战,生擒契丹国王阿卜固以下将士。高丽丢了大量地盘,自此一蹶不振,薛仁贵因功被封为左武卫大将军,河东县男。左武卫大将军这个官职,在唐初是相当重要的。唐朝军队,一共分为十二卫,每卫各有一位大将军。因左武卫负责保卫京城,只有宗室或皇帝最信任的将领方可担任。李世民在位的时候,这个位置一直是由秦琼来担任的,薛仁贵能任此职,足见李治对其极为信任。
龙朔元年(661年),一直与唐朝交好的回纥首领去世,继位者与唐朝反目,纠集铁勒九姓部落,联合反抗唐朝。唐高宗李治任命郑仁泰为主将,薛仁贵为副将,率军征讨铁勒。在天山之战中, 回纥首领派数十位骁勇骑士前来挑战。薛仁贵直接上场,连发三箭,射杀铁勒三名将领,其余骑士慑其神威,畏惧退缩。薛仁贵乘势挥军掩杀,大败九姓铁勒,并坑杀降卒。接着,薛仁贵又越过碛北追击铁勒败军,擒其叶护兄弟三人。战后军中传唱:“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从此,九姓铁勒衰败,不再为边患。
乾封元年(666 年),高丽权臣盖苏文去世,其子泉男生继位后,内部发生叛乱。高宗任命李勣为主将,薛仁贵为副将,率军再征高丽。在这次战争中,薛仁贵依旧是一路凯歌,金山之战,斩首超过五万;扶余之战,以三千精锐攻拔扶余城(今吉林四平),斩首、俘虏超万人, 唐军一时声威大震,扶余川四十余城,望风降服。薛仁贵狂飙突进,与李勣大军会师于平壤城下,一举攻陷高丽都城。唐廷在高丽设置了安东都护府,命薛仁贵为右威卫大将军兼检校安东都护,封平阳郡公,率兵二万留守平壤,后移理新城(今抚顺高尔山城)。薛仁贵在任内“抚恤孤老,有干能者,随才任使,忠孝节义,咸加旌表,高丽使众莫不欣然慕化。”
咸亨元年(670年),吐蕃入寇。李治以薛仁贵为逻娑道行军大总管,率将军阿史那道真、郭待封领五万大军以击之,同时护送吐谷浑王还青海。郭待封是名将郭孝恪之子,曾为鄯城镇守,因“耻在仁贵之下,多违节度”。大军至青海湖南面的大非川,薛仁贵率军进攻乌海,要郭领粮草辎重扎营接应。郭待封不按命令扎营,致使军粮及辎重被吐蕃掳掠。薛仁贵只得退军,屯驻于大非川。吐蕃派出四十余万大军进攻,唐军大败。薛仁贵无奈,只好与吐蕃大将约和,才得以退军,吐谷浑自此沦陷。大非川之战是薛仁贵一生唯一的败仗,因为战败,薛仁贵被革职,贬为庶民,后被流放象州。
开耀元年(681年),李治召见薛仁贵,表面上给以安抚,说自己难忘旧情,实则是西线不稳,需要他去坐镇。于是,这位六十八岁的老将被重新起用,官拜瓜州长史、右领军卫将军、检校代州都督。次年,突厥进犯并州、云州,薛仁贵奉命征讨。突厥人听说薛仁贵来了,开始不相信。薛仁贵脱掉头盔去见他们,突厥人一看大惊失色,干脆不打了,下马拜揖而降。史书载:“贼闻仁贵复起为将,素惮其名,皆奔散,不敢当之。”这就是“薛仁贵脱帽退万敌”的故事。
云州大捷洗刷了大非川惨败的耻辱,成就了薛仁贵人生的最后辉煌。永淳二年二月己卯日(683年3月24日),薛仁贵病逝于军中,终年七十岁。高宗册封他为左骁卫大将军、幽州都督,由官府提供车马,护送灵柩返回故乡安葬。
老张讲得眉飞色舞,我听得津津有味。在薛仁贵的故乡,听薛仁贵的老乡讲薛仁贵的故事,别有一番亲切感、真实感。随着老张的讲述,白虎岗、寒窑、汾河湾、射雁塔等景物在我眼前都鲜活起来了。从老张的深情讲述中我看得出来,河东人、修村人显然是因薛仁贵而深感自豪的。这种溢于言表、根植于血脉的自豪和自信,使我深受感染,也留给我深深的思考和启迪。今天有幸结识老张,实乃幸事。
伫立于射雁塔前瞭望,寒窑与薛仁贵墓所在的白虎岗清晰可见
薛仁贵膝下二子。长子薛讷,即小说中的薛丁山,字慎言,武则天称帝时任幽州太守,归政玄宗后建殊勋于征西,是玄宗爱将,曾赠太常侍,七十二岁卒,被追封羽林大将军。《新唐书》说他:“性沉勇寡言,其用兵,临大敌益壮”;次子薛瑶,字楚玉,开元中为范阳节度使、幽州节度使,被人告发渎职而被废,由安禄山取代,他的离职加快了“安史之乱”的爆发。讷长子薛微,曾任羽林将军;次子薛畅,曾任朝散大夫金吾将军。薛瑶虽说不才,但儿子却屡建奇功。长子薛岌系右金吾将军;次子薛萼,大器晚成;三子薛嵩,善骑射,任相、卫、洛、邢等州节度使,颇有治名。后来薛家将的故事,皆从这些人物身上不断演绎而流传于世。据不完全统计,除史书、小说外,仅以薛家将故事改编的戏曲就多达三十余种,诸如《徐策跑城》《汾河湾》《薛刚反唐》《梨花斩子》等,许多剧目情节生动、脍炙人口、妇孺皆宜、久演不衰,成为不同剧种的保留剧目。近年来,又有多部薛家将题材的影视作品面世。这种洋洋洒洒的文学艺术大观,放眼历代名将,堪称凤毛麟角,这是一笔宝贵的历史财富,这是一笔其他任何文物古迹都不能比拟的文化遗产。当地政府和人民显然意识到了这种潜在的优势和价值,随着薛仁贵故里景区的升级改造,这种资源优势和文化价值一定会释放出来,成为推动当地文旅产业和社会发展的巨大动能。我和老张相约,景区建成后,他约我再来修村,同游寒窑,重叙今日相识之谊。
我充满期待,并相信不会失望!
射雁塔前,张金囤老汉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起了薛仁贵的故事……
作者简介:孟庆国 :退伍军人,退休干部,一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坚守者、传承者、弘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