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浸水水浸天,一派空明互回荡。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苏东坡的诗词仿佛就是写此时的光景:月光在亭台楼阁间流转,穿过雕花的窗棂,低低地照进来,照在我这个全无睡意的人身上。是的,皎洁明月光,曾照谁人窗。这轮经朝历代圆了又缺,缺了又圆,辗转千年又温柔千年的明月,今夜投进我的窗口,赴我之约,和我诉一段情话、一份相思、一转衷肠、一抹柔情……
记得儿时,吃过中秋晚饭后,爷爷奶奶总在条几上摆上水果,当然月饼是少不了的。我们家的人就会悄悄地溜出去,仅剩爷爷奶奶在堂屋里烧上纸钱,点上香,念上几句,偶尔还会听到爷爷轻轻的哭声。
我来到窗前,月亮还没有升起。
我知道,爷爷又想起远在台湾生死未卜的二爷。
当年,正在地里犁地的爷爷被抓了壮丁。
“快快,你家老大被抓壮丁了,人都在村口集合,一会儿就抓走了。”消息传到家里,祖爷爷一听就喊住二爷。
“走,救你大哥去”二奶刚生了一个女孩,还在坐月子,我爷爷已经有三个儿子。到了村囗,庄上被抓的壮丁都用绳子绑着,拴在树上,祖爷爷就央求当官的:“官爷,求求您,把我儿子放了,一家子老小全靠大儿子干活养家哩。”
“放了也行,你得再找个人顶上,要不,我们完不成任务,上头怪罪起来,咱可得罪不起。”官爷摸索着祖爷爷给的银元道。
“老二顶上!”祖爷爷一句话。
就这样体弱多病的二爷顶上,去了战场,给家里最后一封信是说,随队伍坐船去台湾。以后再没有二爷的信息。
两岸通信后,父亲多方打听,得到的信息是二爷去台湾后,水土不服去世了。
后来,二奶改嫁,叔父去台湾到处奔波,也没有找到二爷的坟墓。
二爷就成了爷爷心里的疼。
月亮,尤其是圆月,在中国人的眼里犹如“精神灵魂”,能抚慰心灵创伤,能够洗涤人们内心,也是思念故乡祈盼团圆的载体。
赏中秋之月,自带万般情怀,自诉千种嗟叹。有道是:月到中秋分外明,与月相约,是为了心底那份怀念那份相思那份沉甸甸的牵挂;与月倾诉,是敞开心扉,坦率衷肠,吐露自己思想情感。没有月的天幕,浩渺深邃,迫不及待地期盼开始起飞,飞上了九重云霄,迎接最圆、最亮、最美、最牵动人心的月亮。
再次来到窗口,月亮升起来了。
秋天的月呀!安静迷人,温文尔雅,独有一种洗尽铅华的归真自然,恰如一位世外的女子低眉温婉,简单质朴。
我多想在此时,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拂面,执光阴之笔,写岁月风霜,绘五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