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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丨庞亚维:《硅胶囊管》
莽原
2024-11-18 17:13:56

创 作 谈

我们眼里的世界

——短篇小说《硅胶囊管》创作谈

◉庞亚维

《硅胶囊管》的灵感来源是床上的几根长发。我的,和我女儿的。

某个午后,收拾床铺的时候,我捏起来那几根落发——我的长发黝黑中泛着深棕,女儿的长发发色更淡且更显柔软纤细。这样两种发丝于我掌心缠绕,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倏忽而过一个念头:如果,这样的场景,在不一样的时空里,衍生出一场误会呢?如果,误会的背后,真相令人承受不起呢?

所见实非实,所言虚中虚。

我一直很喜欢庄子的一句话:“计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知识也好,人生也罢,有限的视野、认知、情感范围内,我们所知道的,永远不会是事物的宏观及微观的全貌。全貌下的真相,有时如亟须的知识,慧润着我们;有时是妙不可言的双向奔赴,令人怦然心动;有时也会撕裂周而复始的日子,劈开曾经笃定的岿然不动,然后在我们的心口划上一道。

小说的脉络,在那样一个发丝缭绕的午后铺陈开来。《硅胶囊管》开始有了它自己的第一次呼吸。这将是一篇,关于有限的视野范围内,“知”与“不知”的故事。

2024年是我的小说写作元年。二月份我创作出了自己的第一篇小说《非蝶》(被某刊留用),三月份我创作出《0号咨询》(《六盘山》2024年第3期),《硅胶囊管》是我于五月初用时两周完成的第三篇小说。和前两篇不同的是,这篇小说在叙述上以人物之间的对话为主,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新的尝试。在构思小说的过程中,我在草纸上列出上帝视角下整个事件发生的时间线,列出每个人物角色的性格、成长过程、各自视角下的所见所知。当这一切的搭建逐步由粗及细,逻辑链不断完善之后,指尖触碰键盘的那一刻,小说便如有自我意识般,攥着自己的命数顾自前行去了。

责任编辑:申广伟

作 者 简 介

庞亚维,1987年生,河南洛阳人。作品发表于《莽原》、《牡丹》、《六盘山》等杂志,被中国作家网等转载推荐。

节 选

短篇小说

硅胶囊管

◉庞亚维

1

彻底忙完皇兄格雷姆的葬礼,已是傍晚七时。送走下午分批前来吊唁的各大星族代表,我揉了揉眉心,挥手示意宫殿内的侍卫们退下。

格雷姆之死对整个阿法特星球来说自然是个噩耗,虽然这几十星年里类似的原住民猝死现象已司空见惯,但格雷姆毕竟是皇族,他向来与人为善,星际移民们都很喜欢他。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是马上要进行的超母体衍生的受体,这关系到整个星球的未来。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如今,所有的担子都落到了我一个人身上。

起身,走下台阶,在殿堂门口停下步伐,我转身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圣殿十层台阶上的银白色圣座威严地屹立着,圣座上空悬浮着的巨型银河系投影缓慢地旋转,大殿两侧高耸的墙体上,嵌着26块巨型收藏柜,晶面镜覆盖下,陈列着来自银河系26个智慧星族各自星球的收藏品。柜体上方,上百种星球语言浮雕出一句话:星河共体,命脉共存。

当目光游离飘至地球收藏柜里的茜茜公主画像时,我忽然想起尤妮卡的笑脸。手腕处的皮下手环“嗡嗡”震动了两下,正是她发的第三条消息,提醒我别忘了今晚去她家用膳。今天这样的日子,我确实也有太多话想对她说。

收起思绪。我步履匆匆离开了圣殿。

七时半的夜色已经弥漫得浓厚,万籁俱寂,星辰镶满天幕,夜行动物在灌木丛中窸窸窣窣。心中正斟酌着要怎么和尤妮卡开口说超母体的事儿时,我的左手臂忽然被一根舌头黏住。

该死的,舍罗星人这种奇怪的打招呼方式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吉赛尔。”我压低了声音,深吸一口气,竖起拇指和食指将抓握着我手臂的、布满了毛发的黏舌头掰开,收起心中的厌恶,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扭头对这几天总是阴魂不散的舍罗星人说,“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不会成为超母体的候选者的。”

“哦天呐,亲爱的克雷西斯殿下,你没有扭头就知道是我,看来您的灵触对我的气息和动向越来越有感觉了呢。”吉赛尔慢慢把她那根具有弹射性的舌头收回嘴里,转动着布满鲜红色斑纹的眼球,左眼球直勾勾地迎上我的双眼,右眼球停在了我头顶的灵触上,“不要总是对我那么凶嘛,今天是格的葬礼……”

“请使用敬语和全称,是‘格雷姆殿下’。”

“好的好的,格雷姆殿下……的葬礼。听着,克雷西斯殿下,我也只是觉得今天圣殿上星族们太多了,没有机会充分表达我的沉痛哀悼之情,所以就在这儿等着,想再当面单独聊一下心意。”

我看着眼前的吉赛尔,不同于其他智慧星族或光洁或粗糙或被毛发覆盖的皮肤,他们舍罗星人是唯一一个表皮被鳞片覆盖的星族,且鳞片会随着他们大脑的思维活动显像地变色。这种过于容易暴露内心弱点的生化结构在我们阿法特星球看来其实很低阶,大家一眼就能看出像吉赛尔这样的生物脑袋里的小心思,他们只在乎个体利益,这显然有悖于我们阿法特星族的基因表达目标——为了整个星球的繁衍。

此刻吉赛尔的鳞片已经渐变成魅惑的紫罗兰色。她举起覆着细小鳞片的左手,想要触摸紧贴在我颅顶的两根灵触。

“请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心中一阵羞怒,我厉喝着甩手拍开她,灵触尾端及右眼下的肌肉忍不住地抽搐跳动。

“我的位置?”吉赛尔被我猛然一掌甩了个趔趄,周身鳞片陡然变至深蓝,耳骨星际翻译器都险些被碰掉,再回眸时瞳孔的血红色斑纹骤然收缩又漫散成黄色斑纹,插着呼吸软管的鼻孔急促地收缩扩张着,犀利地盯着我的眼说,“我什么位置?哼,不错,在大毁灭之后,我们所有星族都很感恩,你们唯一幸免的阿法特星人驾驶宇宙飞船,搜救散落各处的我们各个星族的难民,接到你们星球,给我们做健康体检、创伤后应激障碍疏导,给我们工作、住处。但是你们星球制定的不考虑过往族历的星际移民制度真的是让我接受不了。大毁灭之前我的家族也是我们星球的绝对权威,我也是王妃,怎么到了你们这儿,还要经受什么狗屁筛选去分组劳作,我去申请超母体候选,也直接被告知淘汰。你说,我能有什么位置?!”

“所以,今晚你在这条路守着,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吗?”我已经对吉赛尔不耐烦了,在我们的地盘给吃给穿,还在不知足地叫嚣。我也知道她想要什么,但她根本不配。冷眼瞥了她一眼,我继续往前走,“我很忙,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哦,不不不。”吉赛尔看我要走,慌忙又拽住我,“听我说,我刚才……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失控。抱歉。其实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想告诉殿下。”

我被她拉着停下了步伐,但并没有回头看她:“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殿下。”吉赛尔慢步走到我面前,“我知道,格雷姆生前和您还有地球人尤妮卡以及那个浑身长毛星球的裴安科关系一直不错,现在格雷姆殿下逝世,由于匹配度问题,原定的超母体候选者自然需要变更。听说您年少时还去过地球度假,那个时候就认识尤妮卡了,作为第一顺位超母体受体,估计您的第一备选者也是尤妮卡吧?”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我目视前方,懒得低头看她,“说来说去不还是和超母体有关。”

“是和超母体有关,但确实是重要的事啊。听我说,克雷西斯殿下,尤妮卡不能成为超母体。尽管地球和阿法特星球生态环境类似,星族生物学趋同演化也几近完美,但是和咱们几个智慧星族相比,地球人是唯一一个建立婚姻关系的,他们的社会习俗中强调忠贞。一旦他们认定彼此是挚爱,那么至少,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们是不会背叛对方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这和超母体候选有关系啊!我的意思是,即便你打算找尤妮卡去灵池完成结合,也会在最后一刻遭到背叛,因为……因为她已经和那个雌雄同体的、浑身长毛的恶心玩意儿在一起了啊!”

“你胡说什么啊?”我被吉赛尔最后的一句话惊到了,猛地低头看向她的眼睛。她猜得不错,我之前一直能感受到尤妮卡对我的好感,我今晚也确实打算和尤妮卡说此事,但如果一切如吉赛尔所说……

“我可不是胡说。我亲眼见的。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个什么裴安科私底下经常找尤妮卡,因为我们住得近,被我偷偷撞见过几次。不过他们没发现我罢了。”

“我们几个关系好,他们经常见也很正常吧。无凭无据的就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谁说我没有证据?”吉赛尔360度转动着她的两个眼球,审视周围的环境,然后靠近我,从衣袋里拿出一个4厘米长的纤细的银色硅胶囊管,小声说,“这就是证据,裴安科昨天晚上偷偷摸摸地亲手交给尤妮卡的。”

看到硅胶囊管的一瞬间,我能感到我的灵触都僵直了。伸手用力握住吉赛尔拿着囊管的手,拉近细致观察片刻,我抵着胸口的紧张问她:“你怎么会有这个?”

吉赛尔应该是被我握得生疼,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见我一直不松手,便弹出她又长又黏的舌头把囊管转移到另一只手中。直到我松开了手,她才又接着说:“殿下这么激动,定然也听说了,那个星球的人面对求偶对象,会收集一些自己身上的毛发,然后放进压缩器皿中,作为信物赠送给对方,如果对方接下的话……”

吉赛尔没有继续,而是当着我的面,把那个囊管的顶端轻轻抠开,然后用她那尖细的指甲抽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撮形态各异的毛发。

“殿下应该知道我们舍罗星人的视力是最好的,那天夜里,我在灌木丛里捕食时正巧撞见,裴安科凑近尤妮卡耳朵说着什么,尤妮卡轻轻点着头,然后裴安科就把这玩意儿递给尤妮卡了。尤妮卡伸手去接,这时候不巧旁边有人经过,裴安科应该是害怕被人看到,赶紧把囊管又收了起来。”

“那它怎么在你手里。”

“我半夜过去偷的呗,虽然这不光彩,但没有这证据您也不会相信我啊。啧啧,看看这几根,有的长得还歪七八扭的,也不知道他们星族有没有什么恶癖好把身体各部位的毛都收集个遍……哦我的宇宙之神啊,不敢多想啊,真是太恶心了!事关超母体之选,克雷西斯殿下,您要相信我,这事实就摆在眼前。”

“除了你看到的和你刚才说的,你还知道什么?”

“其他的就没了,我的听力不太好,这您也知道的。但我保证,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吉赛尔说完,才缓缓把毛发塞进囊管中,盖上盖子,拿起我的手把硅胶囊管放在我的掌心,“殿下,银河之神也在暗示您,我才是阿法特星球超母体的正选。”

吉赛尔自信地魅惑一笑,然后转身离去。在她身后,我的心里翻江倒海。

手指并拢紧紧将硅胶囊管攥在掌心,看来今晚要处理的事情更多了。

2

尤妮卡还在厨房忙碌着最后一道甜品,已经八时整了,我并没有什么心情吃东西,但她坚持要把自己的晚餐做完。

“桌上的菜已经够吃了,尤妮卡,甜品真的不用了。”

“好了好了,克雷西斯,已经好了。”尤妮卡甜美的声音传来,不多会儿,她端着两个盘子入了座,“看,平替版的萨赫蛋糕!谢天谢地你们星球的时香柏果实和我们那儿的可可豆太像了,要不然扎根在我每一个细胞深处的快乐精灵怕是要背弃我而去了。杏仁果酱我用木琪果酱代替了,口感还行,这个镜面我做得还不错吧,上个月练了好久呢。唯一可惜的是没有奶油搭配一起吃,不过也算不错啦,毕竟平替版的嘛。说实话,克雷西斯,你们阿法特星族对食物的开发和研究跟人类真的没法儿比……”

尤妮卡边说边走到她的收藏柜,拿出两套精美刀叉摆上桌,然后挥舞着她那纤细的手指,指着每道菜向我介绍。长长的睫毛下,瞳孔碧蓝深邃,像极了她的星球的颜色。“地球人喜欢用美食疗伤。”她眨了眨眼对我说。

但我此刻不需要用食物疗伤,我只想弄清楚裴安科那晚都和她说了什么,他拿出来硅胶囊管的时候,尤妮卡为什么点头。

吉赛尔不可能有这个囊管,所以这个证据指向的事件很可能真实发生过。我并不能直接问尤妮卡。总不能说吉赛尔偷看到你们做的事、去偷了囊管然后来给我告密。这样万一打草惊蛇或者尤妮卡死不承认呢?

那就只能从细节上一点一点打探了。

“谢谢你。”我打断了尤妮卡的介绍。

她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克雷西斯,我明白,这几天太糟了,关于格雷姆……我真的很抱歉他的离开。”

“他是为阿法特星球而亡。”我并不想谈论格雷姆,反手把尤妮卡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尤妮卡,你还记得在奥地利维也纳,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吗?”

她显然出乎意料,盯着我们的手,愣了一会儿,继而抬眸说:“当……当然记得。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我放暑假因为要完成学校的实践课作业,去美泉宫研学,刚到宫殿入口就见你这个阿法特星小游客,因为第一次使用我们的游客脑机贴片还不太适应,贴到你们阿法特人光秃秃的头皮上时,自己被吓一跳。”可能想到了当时的画面,尤妮卡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那种触感很奇怪,我确实被吓了一跳,不过你倒是很快跑过来。你侃侃而谈、如数家珍,给我讲解你们地球上的科技产品,告诉我美泉宫游览攻略,哪条线路最震撼奢华优美不可错过,参观完后定要去壮阔的花园里逛逛,看看喷泉、古希腊神话故事雕像,逛逛迷宫。”

“和你聊了一会儿我们就分开了,几个小时后我又在迷宫里遇到你,你一脸倔强小灵触都支棱起来了,困在一个死胡同怎么也找不到出路,哈哈哈哈。”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我略加停顿,切入正题,“你来阿法特也很久了,有喜欢的星族个体吗?或者说,有谁追求你吗?”

“喜……喜欢?”尤妮卡猛然抽开她的手,眼神飘向她做的甜点,脸颊有点儿绯红,“克雷西斯,你怎么忽然这么问……”

“这个问题对我非常重要,我需要知道答案,尤妮卡,有谁在追求你吗?”

“没有。克雷西斯。还没有谁向我告白。”尤妮卡两手相交,两根拇指不停地互相揉搓着,头垂得更低了。

“请你在这件事上务必对我坦诚。”我需要把事情搞清楚,又抓住尤妮卡的手开门见山地问,“有的事情,我以前并没有过多留意,但今晚这个问题突然摆在我面前,我需要在你这儿确认,裴安科是否在追求你?你们私下有没有一些超越普通朋友的交往?我需要知道,尤妮卡,这对我很重要。这对整个阿法特都很重要。”

“裴安科和我?哦不不。”尤妮卡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俩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你们私下多有联系吧。”

“私下?你从哪儿听来的?”她皱了皱眉头,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从哪儿听来的不重要。”看来我得换个思路,“好吧,尤妮卡,其实有个事今晚本来也打算问一下你的意思。你知道的,关于超母体的候选者,现在必须要更换了,我将作为第一顺位超母体受体。而你,我们相识已久,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好感,你的各项条件都很符合标准,我的心里第一倾向的候选者也是你,但你们地球人关于配偶制度有一种特殊爱好。所以我必须明确你心中所想,也需要知道你和裴安科之间……是否有什么?”

“超母体?我?裴安科?”尤妮卡似乎在脑海里理清一些东西,又或者,在斟酌着如何回复。她面色有些凝重,拿起雕有精美花纹的刀叉,把盘中烤得焦脆的肉排切成一块又一块,却始终没有放入口中。刀刃垂直切割肉块儿,触碰餐盘,偶尔发出刺耳的声音。尤妮卡缓缓地说:“裴安科和我私下确实常有联系,但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其实是闺蜜。”

“闺蜜?”我大为震惊,“你的意思是,裴安科已经激活了定型且释放了雌性衍生模式?”

众所周知裴安科的星族都是雌雄同体,他们的精巢和卵巢各自独立,分别生长,且他们自体的精虫和卵球并不能互相结合。在他们成年的时候,会根据所处环境以及遇到的心仪对象,激活自身的衍生模式,明确自身定型为雌性衍生或是雄性衍生。吉赛尔一直说裴安科私下找尤妮卡,我倒一时忘了这个关键点了。

“是的,我和她并不是你想的那种情侣关系。”尤妮卡把手中的刀叉慢慢放下,继续道,“裴安科有喜欢的人,她有时候会偷偷和我分享她单恋那个人的生活细节,就有点儿情窦初开的感觉。两天前的晚上,她突然急匆匆来找我,还说她向单恋的对象告白了,我本来想追问结果,但她紧接着给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了什么?”

“就是……很莫名其妙吧,她说得断断续续的,没什么逻辑。而且那会儿她声音太小了,我也没听清楚。”

我很想继续追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确实,如果裴安科已经确定为雌性衍生,她和尤妮卡之间就不存在拟定配偶关系,这就不会影响到我和尤妮卡的超母体结合。而硅胶囊管现在在我的手里,从尤妮卡今晚邀请我来家里、给我做美食、和我聊天安抚我丧兄之痛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应该也不会是我之前担心的那样。

吉赛尔的话语冷不丁地又在我脑海里冒了出来。即便裴安科给尤妮卡切切耳语的都是她的情感私密事,那她拿着硅胶囊管给尤妮卡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低下头,看着这套来自地球的精致餐具。餐叉光滑的手柄处闪烁着光泽,叉齿雕刻满了形态各异的花朵;餐刀被打磨得相当锋利,手柄处是由米、褐双色长方形几何拼接图案装饰的实木制成。拿起甜品勺,我切下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微苦的镜面表皮在口腔内被切割破裂,融化漫延,渗透进绵密的蛋糕缝隙中。

我站起来,走到尤妮卡面前,伸开双臂俯身环绕着她,在她的耳旁轻轻地说:“我今晚可以留宿吗?”

尤妮卡的身体被她耳旁的暖风吹得有些僵直。她一言不语。

我伸出右手食指,拨开她背后的长发,上下抚摸着她后颈处的肌肤:“放心,我不会做什么。我只是,今晚特别需要你的陪伴。”

……

选读完,全文刊载于《莽原》2024年第05期。

责任编辑:申广伟

2024年第06期  总第255期

叙事

中篇小说

昏睡的河流▪罗文

最后的吉卜赛人▪虹宇

短篇小说

魔 塔▪叶子

夜风渐息▪王沛

我妈的婚宴在三亚▪孙小方

溺 鸽▪冯曜

谁是疯子▪翟妍

没有月亮的晚上▪张祥森

城里城外▪刘上下

新乡土

在大冢上(小说)▪王清海

水边生活(散文)▪石泽丰

对岸好似故土滑翔(诗歌)▪黄保强

散笔

采唐・采葛▪朱盈旭

少年姚雪垠▪吴永平

译稿

克洛迪亚和她的患者们▪(美)安东尼娅·纳尔逊 著  杨伟莉 译

吟咏

让画面过上好日子▪谭延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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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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