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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世忠:苏老师(小小说)
侯发山
2024-09-10 05:58:18

不是上语文课吗?新来的老师带这么多东西干啥?有几个学生在下面嘀嘀咕咕的。

上课了。

他个子不高,却有铁塔一般的威严,把抱着的一摞子杂志和几个证件放到讲台上。然后用目光威严地扫视了教室一周,之后便在黑板上写下两个龙凤飞舞的大字:苏斌

谁知道,苏斌这两个字是啥意思?新老师问。

大家虽不知道苏斌是啥意思,但知道了新来的老师姓苏。哈哈,不知道吧?苏,从浅的层面说就是老师的姓,当然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譬如:苏轼、苏辙、苏洵是北宋的大文学家,苏武呢?是一位大忠臣名垂青史……

苏老师又问,有谁知道“斌”字的来历吗?

教室里仍然寂静无声。苏老师于是亮开了大嗓门:“能文能武者,斌也。就拿我来说吧,当过兵,在昆仑山上守卫祖国的边防哨所,风雪弥漫,舍小家为大家,这叫武。文呢?我曾在《空竹报》、《南疆文艺》上发表过文章……”

苏老师纵横捭阖,高谈阔论,足足讲了五六分钟,直说得唾沫星子乱飞。说完,他拿了两本杂志,从前排走到后排让大家看。 “看见了吧?老师的作品。”

“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说清楚一些。”

“老师的作品。”同学们说。

“说大声一点好不好?”苏老师的脸荡漾着春风,喜气洋洋。

“老师的文章,苏老师的作品!”同学们稚气而天真的声音在教室回荡。

之后,苏老师又把自己的获奖证书让大家挨着一个一个看。等他把课题《草船借箭》写到黑板上的时候,下课的电铃响了。

“大家知道周扒皮夜半怎样学鸡叫的情景吗?知道的可以说一下。”苏老师正在给青年教师上示范课,他讲的是《半夜鸡叫》,自学、认字、释词之后,就开始启发诱导起来。

上次有个同学把问题回答错了被新来的苏老师罚写课文五十遍,写到晚上两点还没有完成任务。本来有两个人想举手,可是看到教室里这么多老师听课,谁都怕答错了再吃不清兜着走,就又把手放了下来。

“大胆说呀,说得好我奖励一个文具盒,还有一本成语词典!”

大家的嘴巴像上了锁,一个个闭得紧紧的。

足足等了三分钟,还是没有人说话。

重赏之下,仍然没有勇夫。苏老师的额头上渗满了汗珠子,闪着亮。

“这样的,大家看着。”苏老师突然蹲了下去,缩在了讲台下面,接着就传出了“喔——喔——喔”的声音,由低到高,再由高到低,声音宛如村子里的公鸡烂了的铜锣一样,显出锈斑和驳杂。半晌,苏老师从讲台下钻出来,问同学们:“看到了吗?周扒皮就是这样想方设法榨取穷人血汗的。”

听课的老师半晌明白过来之后,便“哄”的一声笑了。

“何为情境教育?就是让学生对课文中的文字感同身受,达到让其铭记在心永生难忘的效果。如……”座谈会上,苏老师谈起自己的讲课构思,讲到他蹲在讲台下学鸡叫这个创意时,一副津津乐道的样子。青年教师们不禁把舌头伸大长。乖乖,难道讲《南京大屠杀》得找一个人当场屠戮,学生才能感受日本军国主义的野蛮和残酷不是?

“天塌了呀,好老师一走,俺村的孩子可咋办呀?……”别看苏老师教学成绩平平,可是那次述职会上,他的总结材料却讲得震惊四座。他说,自己从教七八年来,在北京、在上海、在天津等科研机构为国家培养的人才不计其数,还有两个成为发射两弹一星的重量级人物。所以,他在离开将军岭的时候,村民们一个个悲痛失声,“苏老师,你不能走呀,不能走呀!”

后来又到桃花村,桃花村的群众也是一个个捶足撴胸:“地震了呀,地震了。我们离不开你呀,离不开你呀!”他说,光桃花村的群众为了留住他,给教体局写了几百封信,差不多装一麻袋。这个事情,还是他教过的一个在教育局工作的学生告诉他的。

后来有人见到这个在教育局工作的学生,问起了信的事。不料人家说:“是有不少的信,一点儿不错。不过不是要留他,而是说他体罚学生,误人子弟,强烈要求他离开的。”

水落石出。众人一片唏嘘哗然之声。

唏嘘也好,哗然也行。不久,还是传来苏老师被评为市级骨干教师的消息,橱窗里悬挂着他五寸大的照片,一脸的炫耀,一脸的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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