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天津游记一一北京篇 2 挨训的气象预报员一一小张
作者：王茂斌，笔名，三月天
1978年春天的邓县夏集公社卫生院，白大褂还沾着消毒水味，我就被临时抽调到夏集公社杨营村的临时飞机场，成了后勤队的一员。白天守在医务室给飞行员量体温、测血压，水银柱在玻璃管里起起落落，像极了跑道上飞机起降的节奏；晚上便和护士小杨骑着二八自行车，沿着田埂摸黑回卫生院，车链条在夜色里“吱呀”响，惊起路边草窠里的虫鸣。
这样规律的日子过了一星期，直到那个狂风大作的下午。黑云像被打翻的墨汁，顺着地平线泼过来，树梢被拧成麻花，土路上的碎石子打得人脸生疼。突然听见广播里喊：“全体后勤人员到机场集合，保护飞机安全！”邓县飞机撒药指挥部的王指挥长站在跑道边，军绿色外套被风吹得鼓成帆，他扯着嗓子吼：“三架飞机还在停机坪，都给我把雨布盖严实了！”
三十多号人攥着绳索、扛着雨布冲进机场，风啸声灌满耳朵。我那时年轻刚23岁，跟着几个小伙子猫着腰往飞机旁跑。悬梯被风吹得直晃，爬上去时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掀翻。雨点子跟雹子似的砸在脸上，眼都睁不开，只能凭着本能把帆布往机身上拽。“绳子！快递绳子！”不知谁在喊，我赶紧抓住湿漉漉的麻绳，顺着机身缝隙勒紧，帆布边缘被风掀起又压下，像跟老天爷拔河。
约莫二十分钟，三架飞机被裹得严严实实，雨布边角用几块大石头压死，绳索绕着起落架缠了三圈。等撤到临时帆布棚时，大伙儿头发滴着水，白大褂全贴在身上，活像刚从河里捞出来。正甩着头发上的水珠，就看见王指挥长黑着脸把一个穿蓝布褂子的年轻人叫到帆布棚下——是邓县气象站的预报员小张，他攥着草帽的手直哆嗦，帽檐上的雨水往下滴。
“你是干啥吃的？”王指挥长的声音震得棚顶的铁皮直响，“搞天气预报的，连场暴风雨都测不出来？失职！失责！”小张低着头，脚尖在泥地里蹭来蹭去，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被指挥长的话堵了回去：“今天必须给写检查报告，明天交给我等候处理。”
暴风雨后的第三天，机场临时医务室的电灯晃着昏黄的光。我正给玻璃体温计消毒，铝盒里的酒精棉散着刺鼻的气味，突然听见帆布门帘“哗啦”一声，中队长飞行员黄队扶着额头进来，军帽檐上还沾着昨夜的雨渍。
“小王大夫，帮我量个体温吧，昨天收雨布时好像着凉了。”他声音沙哑，袖口的雨水顺着胳膊滴在水泥地上。体温计塞进腋下时，他哆嗦了一下：“就知道前天抢救飞机被雨淋湿了衣服。”
水银柱蹭蹭涨到38度。我翻开诊断本，笔尖在“发热待查”上顿了顿：“嗓子疼不疼？”黄队点点头，喉结滚动时能看见血丝。压舌板刚碰到舌根，他就忍不住咳嗽起来，扁桃体红肿得像熟透的樱桃。“准是淋了那场大雨，”我想起那天大伙儿在跑道上被浇成落汤鸡的模样“
药箱打开时，里头的药瓶屈指可数。银翘解毒丸的蜡壳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我数了数只剩三丸，又从纸包里倒出头疼粉——那是用牛皮纸分包的阿司匹林，捏在手里簌簌响。“先吃这个解表散寒，”我把药递给他，又倒了杯温水，“今明两天别飞了，王指挥长要是问起，就说我扣下的。”
飞行员黄队捏着药丸犹豫了：“可明天还有撒药任务，机组成员就差我一个……”话音未落，外头传来王指挥长的嗓门：“小王大夫在吗？小张的检查写完了，让他来你这儿量个血压！”
帆布门帘再次掀开，预报员小张攥着几页稿纸站在门口，头发比前几天更乱了，稿纸上还有被雨水洇开的墨迹。“指挥长让我……”他话没说完，我就看见小张愁眉苦脸的样子。
王指挥长跟进来，一眼瞅见诊断桌上的体温计，“黄队同志发烧了？”我赶紧递上病历本：“38度，扁桃体发炎，昨儿淋雨着了凉。”指挥长没吭声，伸手摸了摸黄队的额头，又拿起黄队的体检表说：“这两天不要飞，先治病。.”
黄队笑笑点点头说：“谢谢”
“行了，”王指挥长把小张的检查报告拍在桌上，“小张，你去气象棚把这三天的气压图重新画一遍；黄队您这两天休息，在这儿好好吃药。”他转身时，军大衣袖口扫过药箱，银翘解毒丸的蜡壳滚出一颗，“小王大夫，药不够了跟公社说，再难也不能让飞行员扛着病上天。”
暮色漫进医务室时，黄队拿着药回房间休息了。
血压正常的小张趴在隔壁桌上画气压图，笔尖在纸上沙沙响，窗外传来后勤队整理绳索的动静——那些被风雨泡过的麻绳，正被他们用草木灰搓洗干净，在晾衣绳上结成密密麻麻的结，像极了我们心里那根紧绷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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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王茂斌，1954年生，医师，河南省邓州市人，现居南阳市宛城。
1985年荣获河南省原邓县《青年.学标兵》称号，1997年获得南阳市第六届自然科学优秀论文《叁等奖》，2022年荣获《星光杯》全国诗歌大赛″优秀奖"。
2024年荣获《春光杯》中国散文网散文大赛”叁等奖”。
河南省邓州市汲滩镇河口村《王氏家谱》主编，河南省邓州市王营王氏文化园发起人、组织人。现为河南诗词学会会员，南阳诗词学会会员，南阳市宛城区作家协会会员。
行医五十年，自创一套独特的专治男女不孕不育症体系，患者遍及全国12个省市及国外地区，《南阳晚报》《南阳日报》《河南科技报》《河南经济报》河南《青年导报》《南阳电视台》《河南电视台》均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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