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将阳光拍碎，沏一盏海，等你靠岸

我见过海，见过一个没有年龄的爱人

这片海，没有爱我的能力

靠近我又逃离我，留下一片滩涂的唾弃

就像我泛滥时，唾弃这片海那样

理所当然

每一双拥有天际线的眼睛，也许会拥有离别

孤生的暮云告诉我

成为雨，才能成为海洋

远游的鲸是海底的风

海面的风是人间的你

连贝壳都埋不住的沙砾，埋不住我的思念

可是

靠念想维持的羁绊，一退潮就消失了

浅滩的脚印告诉我

没有跟随

没有远方

不然，就这样

不然，就这样趁早陷入你

像一双脚印陷入软绵绵的春天

一个村庄陷入丰收的梦，梦里万物生长

包括石头、胡须、纸张

和我向你走去时，身后的路

不然，就这样安静的颤抖

用时间的河流里，全部的沙砾

堵住我呼吸的千疮百孔

以免漏出不成熟的果实，将一种苦啃食成

另一种苦

不然，就这样虔诚的等

等一个词语，能够形容春天

不是你，我

不是丰腴和枯竭，不是彩色和时间

不然，就这样

等月亮的血液被阳光晒干，收集些

白云的干脯，然后整整齐齐的摆放，活着

看，你看

我收拾好的夜色，有些浓稠

但正好呓语着交谈

不然，你寻着我的脚印过来

就这样，相拥着睡眠

病人

建议，治愈歌颂万物的疟疾

切掉这些，无法根治的局部炎症

切掉黑夜的声带

和睡梦里无端生长的结节

黎明坠入黑色的腹部

是视网膜脱落的过程

是借阅我病理性切片的过程

此刻，多一双手触碰我的身体部分

我就少一个喉咙

所有苍白的，激进的，彩色的，奇怪的词汇

都被零零碎碎的“你好”和“再见”替代

“你好，福尔马林”

“再见，悬雍垂”

今日阳光尚好，室内布满流动的眼睛

它们都看着我

可我不知道该看着谁

今日阳光尚好，祝我

喉咙长满青苔

野生的孤儿

一个人，伙同一支玫瑰抱怨春天

我的失语，即将让我成为日子结尾处

野生的孤儿

黄桷树的叶子，又多了一层绿

那是埋好了的，一个又一个半死不活的春天

模糊不清的、陌生的、阳光般的面目

足以烧焦我罹难过的灵魂

喘息，静止，喘息，静止

黑夜，我诚心发问

为何我眸子里是颤抖的星辰

白日呢

肆意灌进我毛孔里的焰火

我是被判处极刑的不安因素

是野生的孤儿，是人间的叛徒

是随时会被啮食的草本植物

请你

请忽略我自我感动的戏码

眼睛里装满石头

还可以装满告辞和热酒

然后闭上，允许我安稳落幕

请让我跳下你眼睑的悬崖

坠入这场别离最深的刻度

从此，你所余下的不要

皆是我深切的热望

请礼貌的试探那些尚有余温的表面

即使夜晚没有蒲公英

即使天空不会永恒

这些种种，给予你过量的生命

请做一条有航线的鱼

或者，一股知道南北的风

这样，明天再说起你时

我的嘴巴里没有花朵

关于爱和离别

爱的谶言无法回答离别

所以所有零散的事物都是答案

漫天的纸屑是你，升腾的烟尘是你

与我无关的饥饿和病症是你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会被瓦解

绯红色的暮日，靛青色的天空

黛绿的山脉和冰蓝的海

都会被黑夜彻底消解

爱被爱覆盖时，离别被离别消融

雨天鼻青脸肿的撞向远方

稀释这个季节的浓度

再清淡些

跟我眸子里你的背影同样透明

关于爱和离别的字句

适合蘸着黄昏翻阅

致所有故事的结局

页码逐渐增多时

文字就会变少

一个人离你远些时

才知道一个人离你有多近

作者简介：罗声，男，重庆人，半朵中文网专栏作家。一个向往自由的灵魂，总认为文学是我的另一个灵魂，会带我前往另一个世界，一个真正自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