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论汪光房诗歌的审美特质与传播现象|吴仕钊专栏219
河南文苑
2025-06-16 19:30:14

#吴仕钊#

视野中的襄阳文学人物之汪光房

清浅诗行中的时代回响

——论汪光房诗歌的审美特质与传播现象

又是一年赏荷季 这份专属乐昌的夏天美景,今夏别错过

“认识了诗人汪光房,就等于认识了一个诗人群体”。这是我对汪光房先生的一个感知。初步知道汪光房这个名字,是在1996年,因为他的那首《我给青春一个吻》的诗歌。 其实,汪光房先生从1987年开始,就在襄阳县及襄樊市区应学校和一些单位之邀讲诗歌,颇有名气。关注以后,也就不断有汪光房的文学故事传至耳中,因为,我们同为襄阳宣传战线的战友。及至2018年前后,才近距离地接触汪光房。这是因为他在襄州区文化馆开讲“诗歌欣赏课程”,有一批文学爱好者聚集在那里听他讲课。我从微信上知道了这个消息,就坐着公交车到襄州区文化馆去“赶集”。说实话,是去“赶文化集,听汪先生讲诗歌欣赏课”的。

这个“浩然诗画”诗歌公益讲座,可是不得了的一个讲座,由襄州区文化馆、襄州区作家协会、襄阳诗人协会共同主办,从2017年开始邀请汪光房开讲,吸引了襄阳各城区、各县市以及荆门、南阳、哈尔滨等地的诗歌爱好者和诗人朋友前来听课,甚至出现过一座难求的空前状况。我是在2017年退休后,才有闲暇时间去光顾的,离汪先生初次开讲已经整整30年。

近年,我有心研究襄阳文学人物,不能不研究汪光房先生。说到汪光房,不能不提及他火爆全国的两首诗。初浅的看法是他的诗作赶上了时代的浪潮。但在细细品读他的诗集《我给青春一个吻》之后,你会感到汪光房先生文学底蕴的厚重,更知道他的诗学理论对当代的贡献不是一般意义的。仅仅就诗歌的传播情况讲,汪光房诗歌的审美特质与传播现象,在当代中国时一大亮点。本文拟就此做一个简要的论述。

一、汪光房诗歌与九十年代青春文化

还是从那首具有轰动效益的诗歌说起。透过汪光房的诗篇《我给青春一个吻》,读者从中可以领悟青春书写的诗意美学。汪光房在《我给青春一个吻》中展现了独特的青春书写美学,其语言兼具口语的鲜活与诗性的凝练,用跳跃的短句节奏模拟青春心跳,最终形成“疼痛与甜蜜交织”的审美张力,重新定义了当代诗歌的青春表达范式。

首先,我们看到是那个时代解冻的抒情,给1996年前后的文化语境与青春诗学一个解读的范本。1996年正处于中国社会转型的关键节点,市场经济全面铺开,校园民谣(如《同桌的你》)与流行音乐(那英《雾里看花》)共同重构着青春表达。《我给青春一个吻》的诞生,恰逢“青春叙事”从集体主义向个人化抒情的过渡期。诗中“太阳也醉的笑盈盈”的拟人化处理,既延续了朦胧诗派(如顾城“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的意象传统,又以更直白的狂欢语调,呼应着市场经济初期青年对个体情感的释放需求。

1、媒介变革中的诗歌音乐性实验。在磁带与广播主导传播的1990年代,该诗通过“Da la da la”的无意义音节,实现了三种突破。一是听觉殖民。模仿当时流行的英文歌曲副歌结构(如《My Heart Will Go On》),用音律模糊诗与歌的边界;二是节奏民主化。复沓句式(“我给…一个吻”)降低记忆门槛,适配校园广播站、手抄本等传播场景;三是身体参与。朗诵时需配合“飞红云”等动作暗示,暗合迪斯科文化退潮后青年对肢体表达的延续。

2、意象系统的代际密码。诗中“少女的脸上飞红云”的羞怯意象,与1996年《大众电影》封面女郎的张扬形成张力。这种“含蓄的叛逆”,实为这样集中阐释——

对80年代纯文学的继承(舒婷《致橡树》的植物意象);

对90年代商品化的妥协(“吻”作为消费符号出现);

对千禧年网络文化的预言(QQ空间时期泛滥的青春疼痛体)。

3、文化考古学视角下的文本褶皱。

若对比同年贾樟柯电影《小山回家》的粗粝青春,该诗的明快质地实为一种防御性书写——当现实中的青年面临下岗潮冲击时,“纸船”“吻”等轻盈意象提供了诗意的避风港。这种“甜蜜的抵抗”,正是90年代文化双面性的微观呈现。

二、汪光房诗歌出现的微型诗学传播奇迹

《叠一只弯弯的纸船》以“纸船—月光—枕畔”的意象链完成思念的空间穿越,三节十二行凝练如俳句。“睫毛轻轻一眨/拉上梦的窗帘”的微观叙事,将古典闺怨诗现代化为大众可共情的晚安絮语。其传播广度堪称现象级——从纸质媒体到短信时代,从商业应用至文学再创作,63位作家的跨文体引用,印证了“诗歌作为情感公约数”的普适价值。这种“小巧而自然”的创作理念,与汪国真“不痛苦、不刻意”的诗歌观形成隔空对话。

纸船的诗学到大众化传播,是文学的一个发展现象。从泰戈尔的《纸船》,到冰心的《纸船》,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可以说有着广泛的影响。泰戈尔的散文诗风格清新、自然、隽永,符合中国人的审美标准,也就自然成了五四时期散文诗译介的重点。随着泰戈尔诗作的相继译介,中国小诗创作蔚然成风,冰心、周作人、宗白华、郑振铎、王统照、田汉、郭沫若、徐志摩、许地山、刘半农、李金发、王独清、梁宗岱、叶绍钧、赵景深等等创作的小诗都曾受过泰戈尔的直接影响。其中,冰心的业绩最为斐然,《繁星》《春水》的问世,标志着小诗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冰心的诗细腻而俏丽,淡远而深沉,温暖而清新,一个追求真善美的抒情主人公在《繁星》《春水》中轻舞广袖,低唱微吟。

纸船这一意象如一根柔韧的丝线,串联起不同时代的诗人对纯净情感的守护。汪国真《叠纸船的女孩》将其锚定在青春的门槛,汪光房《叠一只弯弯的纸船》则任其漂向思念的远方——同一种载体,不同的航程,却共享着对人间温情的朴素信仰。

是的,汪光房的《叠一只弯弯的纸船》以简约意象构建了当代抒情诗的典范。全诗三节以“叠纸船—寄思念—护梦境”为叙事链,通过“月光”“枕畔”“睫毛”等具象词汇,将抽象情感转化为可触的浪漫载体。这种“微小叙事+普世情感”的创作策略,契合了大众对诗意生活的想象,成为其跨媒介传播的内核动力。该诗所透视的启示有如下几个方面。

1、文本的开放性。从纸媒到数字时代的适应性,诗歌前两节(报刊发表版)的留白结构,为二次创作预留空间。如“乘着如水的月光”未限定接收者身份,使医护群体、恋人、游子等不同受众均可代入。这种模糊性促使它从传统期刊(如《流行歌曲》)向短信、微博等新媒体自然迁移。诚如李敬泽所言:这种文本的开放性“在于用古典意象完成了现代通讯语言的转译。”

2、媒介赋权下的文化再生产。诗歌的传播史堪称一部媒介演进史——

我们看到文本裂变,被63位作家引用时,纸船意象在小说中衍生出战争记忆(《浪子归来》)、青春叙事(《十八岁的恋爱》)等新内涵;音乐改编,三首衍生歌曲中,《弯弯的思念》通过蒙古长调演绎,将江南婉约转化为草原苍茫,证明其情感容器的包容性;平台算法助推:抖音用户以“叠纸船挑战”标签播放2.3亿次,短视频的碎片化传播反而强化了“思念”核心意象的识别度。

3、文化治理中的诗教功能

在襄州人民医院的朗诵活动中,诗歌被赋予“致敬医护”的新意义。这种官方话语与民间传播的合流,反映了主流文化对轻型抒情诗的收编——当“纸船”从私人情感载体升华为公共精神符号,其传播便获得了体制性保障。中国社科院研究员白烨指出:“这类作品的流行,本质是消费时代对诗意补偿机制的集体渴求。”

综合起来看,《叠一只弯弯的纸船》的传播奇迹,揭示了诗歌大众化的新路径:既要保持意象系统的可延展性,又需主动参与媒介变革。也说明“纸船”的意象漂流河流之源远流长。从泰戈尔到冰心,从汪国真到汪光房,“纸船”的意象漂流百年,最终在数字浪潮中完成了一场微型诗学的现代转生——它证明,真正的好诗永远不会沉没,只会在新的媒介土壤中重新靠岸。

夏天必读的10首最美荷花诗词,送你一夏清凉

三、汪光房诗歌呈现出大众诗学的双重镜像

汪光房诗歌的流行揭示了世纪末至新世纪初的文化心理——媒介适应性:手机短信的碎片传播需求,恰好匹配其“袖珍图画”式的诗体结构;情感代偿性:城市化进程中,《纸船》的“月光漂流”意象成为都市人精神乡愁的容器;审美民主化:CCTV拇指文学金奖的获得,标志着精英与大众审美界限的消弭。这种文化心理说明:

1、媒介适应性:碎片化时代的诗意编码

其“袖珍图画”式诗体(如《叠一只弯弯的纸船》十二行结构)与手机短信的140字限制形成完美共振。这种微型诗学通过“月光——纸船—枕畔”的意象链,在信息洪流中构筑起情感绿洲,恰如汪国真当年以清新诗风突破朦胧诗晦涩困境的历史重演。媒介学者发现,其文本留白(如未指定思念对象)天然适配新媒体用户的个性化填充需求,推动诗歌从期刊向短信、微博的跨平台迁徙。

2、情感代偿性:城市化进程的精神抚慰

《纸船》中“乘着如水的月光”的漂流意象,精准捕捉了城市化进程中流动人口的离散体验。这种将古典闺怨转化为现代晚安絮语的策略,与纯玻璃诗歌“用调色盘刷春天”的都市治愈美学异曲同工。当63位作家将纸船意象改编为战争记忆、青春叙事时,证明其已升华为集体情感存储器,承担着缓解现代性焦虑的诗意补偿功能。

3、审美民主化:文化权力的重新分配

CCTV拇指文学金奖的获得具有符号学意义:当“睫毛轻轻一眨/拉上梦的窗帘”这样的诗句通过电视媒介传播,意味着精英审美与大众趣味的传统边界开始溶解。这种变化呼应着新时代诗歌“与国家同步、与生活同频”的转向趋势,正如外卖诗、石油诗等行业诗歌的兴起,标志着创作权从专业作家向普通劳动者的下沉。汪光房现象本质是数字时代“诗歌重新定义自身文化坐标”的典型案例。

四、对汪光房诗歌的争议与启示

汪光房诗歌告诉人们:诗歌的适度温暖是最为重要的。当代诗坛对汪光房作品的争议集中在其创作主题的“重复性”——有批评者认为其作品“翻来翻去是一个东西”。这种批评背后,实则暗含着对诗歌创新性的传统期待。然而细察之下,汪光房坚持的“对已得经验负责”的创作态度,恰恰构成对当代诗歌过度哲学化倾向的有力反拨。当许多诗人沉迷于解构语言、贩卖概念时,他选择深耕那些被验证过的情感表达方式,这种坚守本身便是一种诗学勇气。

汪光房作品现象级传播的核心密码,在于精准把握了“如炉火般的适度温暖”这一诗歌温度。这种温暖性体现为三重特质:首先是以《叠一只弯弯的纸船》为代表的“微型抒情”范式,将宏大叙事分解为“月光—纸船—枕畔”的意象链,使抽象情感具象化为可触碰的日常碎片;其次是情感表达的节制性,不同于浪漫主义的激情宣泄或后现代的冷漠疏离,其诗作始终保持着“不灼人”的恒温状态;最重要的是提供的“精神御寒”功能,在信息过载的时代为读者保存了一方情感净土。

这种创作实践启示我们:诗歌的当代生命力未必在于形式的前卫实验,而更在于能否建立稳定的情感供暖系统。汪光房的作品证明,当诗歌卸下哲学重负,回归到“守护人间温情”的本源使命时,反而能在数字时代获得更广泛的共鸣。其传播奇迹本质上是一场诗学民主化运动——当63位作家跨文体引用、2.3亿次短视频互动时,展现的正是大众对“适度温暖”的集体渴求。在这个意义上,那些关于“重复”的批评,或许恰恰忽略了诗歌作为“情感基础设施”的永恒价值。

尾声:纸船漂向的文学史坐标

当我们将汪光房的诗歌置于襄阳文学谱系与当代中国诗学的双重维度观察,会发现其创作实践构建了一种“温暖的现代性”。那些被批评为“重复”的纸船意象,实则是诗人对抗文化速朽的自觉选择——在消费主义解构一切的时代,他坚持用不变的意象守护变易中的情感恒常性。从1996年《我给青春一个吻》的狂欢式抒情,到《叠一只弯弯的纸船》的微型诗学突破,汪光房完成了个体创作与大众美学的共振实验。

这种创作现象给予当代文坛三重启示:其一,诗歌的传播力不在于语言的艰深,而在于能否成为情感交流的“通用货币”;其二,地方性写作同样能参与建构国民精神图谱,襄江水的波光与哈尔滨的冰雪在诗行中达成了跨地域对话;其三,新媒体时代的文学经典化路径正在重构,当2.3亿次短视频互动与63位作家的文学再创作共同作用于文本时,传统的评价体系必须纳入传播维度的新参数。

汪光房的诗作最终证明:真正有生命力的文学,既需要泰戈尔式的纯净初心,更要具备将月光叠成二维码的当代智慧。那些漂过三十年的纸船,正在数字海洋中驶向新的文学史港湾。


作者简介

吴仕钊:文学硕士,教授,作家、社会文化学者。有民办教师、职业中专教育、宣传部、文联和党校工作背景。著有《外国文学自学指导》《家庭心理健康教育指南》《伍子胥传》《孟浩然诗传》《慈悲大洪山》等专著,发表过大量的诗歌、文化散文、随笔杂谈之类的文字。在诗经文化、宗教文化等传统文化领域,主张向通俗化、大众化研究方向发展。


#书香河南全民阅读#

免责声明:本文由顶端号作者上传发布,仅代表作者观点,顶端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如文章内容涉及侵权或其他问题,请30日内与本平台联系,反映情况属实我们将第一时间删除。
热评
暂无评论,去APP抢占沙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