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爱吃粽子。也吃过很多种粽子。
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在街上开了间小店,那个年代的物质不如现在丰裕,街坊邻里之间却很有人味儿,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给邻家孩子端一碗,逢年过节,每家做了粽子饺子的“硬菜”,各家也都互相送一碗尝尝味儿。
别的菜系暂且不说,母亲的粽子却是邻里之间包的最好的,不但棱角好看,而且粽米紧实,香甜弹牙。
母亲用的是最便宜的干竹笋叶子,棕黄色的粽叶又宽又长,斑点密布。粽米也不舍得全部用江米,里面总要掺一些大米。粽叶和粽米泡上一天,把粽米泡的白胖,用手一碾成粉,就可以包粽子了。
母亲先把粽叶挽成一个漏斗,里面填一些雪白的粽米,放上一颗蜜枣和几粒花生,再用粽米把“漏斗”填满,还要往上淋几下粽米水,然后把粽叶收拢裹住粽米,再拿用粽叶撕成的细绳缠绕在粽子上,手腕翻飞之间,一个粽子就包好了。
包好的粽子先放在锅里用水浸着,到了半夜三点多钟,母亲就起床煮粽子。大概是煮上几个小时,再大概关火焖上几个小时,到了我们正常起床的点儿,睁开眼睛就有煮好的粽子吃。
这里为什么说是“大概”呢?因为这些画面,彼时年幼的我只偶尔在半夜梦醒之间看到过,是真是梦尚不好论,又年代久远,实在记不真切了。
只一年我却极有印象。那年,清晨五点钟我就被母亲叫醒吃粽子。
彼时天光大亮,而我睡眼迷蒙地瞧着碗里的胖粽子和胖鸡蛋,肠胃和脑袋一样发懵。这也不怪它们,毕竟离平时起床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我问母亲为何今天要起这么早吃粽子,母亲操劳一家吃食,忙得顾不上理我。直到父亲吃完粽子出门我才从大人的言语中听出来,端午赶上了农忙麦收,母亲只好比往年更早起床煮粽子,好让父亲早早吃了端午饭再赶回老家帮忙收麦子。当然也为了让我吃一口热粽子,母亲就顺手也把我揪起来了。
母亲操劳半生,身体大不如前。渐渐不再给我们包粽子吃,而我始终记得那个味道。
有一年端午节,我学着母亲的模样给她和父亲包粽子。
说是学,其实就是凭借儿时对母亲包粽子的记忆,自己试着包。
泡粽米、打漏斗、放蜜枣花生......我都一一比划完成,但是把粽叶撕成细绳打包粽子这个手艺我实在学不来,只好用白色棉线代替了。所幸最终也把粽米煮熟了,算是勉强能入口吧,但还是不能和母亲的手艺相提,实在差之万里!
结婚后,我学着母亲的模样搭建我的小家,也学着母亲的模样包粽子。只是当时突发奇想,用棉线打包粽子颇为费事,用皮筋代替棉线岂不更简单便捷?
说做就做,我当即拉着爱人用皮筋打包了一大锅粽子。但没想到在高温蒸煮之下,皮筋全部崩断,粽子是没得吃了,得了一锅皮筋炖米粥!
看着那一大锅乱粥,情绪一再崩塌,既心疼粮食,又恨自己无知,真是没学到一点母亲的本事!
其实根本就不用我自己包粽子,每年端午节,孩子爷爷都会给我们包上许多,甚至连我母亲那一份也替我包好了。甚至年年如此。滋味当然是极好的,每个粽子都雪白圆胖,香甜弹牙。
而且这个时代实在是太便捷了,不管是北方的甜粽还是南方的肉粽,不论寒暑,但凡想吃总能买到。然而得与失总是并肩潜行,既得了便利,但也让人们对生活多了一分惰性,少了一分执着。
我吃过许多口味的粽子,且四季都不缺粽子吃。只是每年临近端午,鼻尖总有粽香隐现,若有似无,袅袅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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