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挑战赛六期#

黄歇与书童渡过淮水，向西北前往息国故城。

一路上，绿杨古道，桃杏园林，苍松翠柏，青竹绿柳，言不完诸多美景。 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朝登黄土，暮践红尘，道不尽几多艰辛。

他们来到了息国故城，昔日的国都不见踪影，有的仅是繁华的街市。黄 歇心中感慨万千。他们又来到一座桃花山，看见了息夫人墓，就在墓前凭吊 息夫人……

黄歇身世刚到此处，忽听三人吵吵嚷嚷由远而近，及至近处，只见三人 拉拉扯扯，来到天帝灵霄宝殿，跪在殿下向天帝申诉。原来是息国国君息侯、 蔡国国君蔡哀侯献舞、楚国国王楚文王熊赀三位王侯，只因桃花仙子息妫命  已归天，息、蔡、熊三人恩恩怨怨未曾了断，同到地狱申辩，被阎王打入地  狱，十世不得超生，四百年恩怨依旧未解，三人仍争执不下，阎王只好让他  们同赴天庭对质，恳请天帝公判。天帝也命三人同置另一宝镜中。

原来，那息侯与蔡哀侯还是连襟，他们同娶陈国国君陈侯妫氏二女，蔡 哀侯先娶是姐，息侯后娶为妹。姐妹俩虽为一母所生，却有天壤之别，正如 桃花树上的桃花与桃枝，姐姐形如东施效颦，妹妹貌赛浣纱西施。蔡哀侯娶 回就非常后悔，怎奈生米已成熟饭。

蔡哀侯伴随妇人来到陈国“头年”省亲，瞧见姨妹貌美如花，惊为天人， 当即垂涎三尺，厚着脸皮搭话，姨妹虽心底厌烦粗黑如牛的姐夫，顾及情面， 她只得含笑应对几句，蔡哀侯听得如喝蜜糖，遂生痴心妄想，就于席间佯装酒醉，冒昧向岳丈大人再求娶姨妹。陈侯闻言拍案怒叱：

“胡说!妫氏女儿岂能二女同嫁一夫!”

翁婿不欢而散，蔡哀侯偕妇只得径回蔡国。陈侯仍怒气不止，也未派人 送客。恰逢此时，息侯亲带厚重聘礼，来陈国求婚。

陈侯一见来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好身材；又见来人，面如白玉唇似 桃红，未言先含笑，举止更文雅的仪表，料定必为息侯，他的烦恼顿时抛至 “爪哇国”去了。陈侯眉开眼笑，收下聘礼，点头应许。妫氏女一见息侯，恍 若故人，于是就眉里含笑，眸中送情，两情相悦，其乐融融。陈侯看在眼里 喜在心中，就择吉日送女儿入息国完婚。息侯妫氏喜结连理，夫妻恩爱情投 意合，日子好比蜜样甜。转眼他们到了“头年”省亲的时候，息侯因为有要 事不能陪同夫人，就派人护送。

“夫人，你妹妹第一次回娘家省亲，沿途要经过我们蔡国，你何不见她一 面，姐妹俩也好叙叙旧情，拉拉家常?”

蔡哀侯激动地对夫人蔡妫说。

“叙叙旧情，拉拉家常，真的吗?献舞。”

蔡妫用疑虑的目光盯着丈夫。

“夫人，你咋这样想，我说的是你们姐妹，与我无关。”

“哼，恐怕你是旧情复燃吧!”

“哎呀，夫人，我敢对天发誓，我把她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再说她也看不 上我这个粗人，我也自知配不上她。”

“哼，你也算有自知之明，但愿如此!”

“夫人，我们作为姐姐和姐夫，妹妹省亲路过家门而不入，岂不太丢 面子?”

蔡妫沉思片刻才说：

“好吧!不然也太对不起父母和妹妹了。”

于是，蔡哀侯就派人在郊外三里迎接息夫人息妫，执意邀请她到宫中与  蔡夫人相见。见礼完毕，姐妹相谈甚欢，晾在一旁的蔡哀侯，就派人备好筵 席，盛情款待息妫。席间，由于一时高兴，蔡哀侯猛喝了很多酒，旧情复燃， 他厚着脸皮，似醉非醉地说：“姨妹貌如桃花，实在令人心动；姨妹美若天 仙，人间少有，盖世无双!唉，真不该呀!当初若不是你父亲反对，说什么 二女不嫁一夫，说不定姨妹就成我蔡献舞的夫人啦!”

蔡哀侯几句话把息妫说得粉面上青一阵，红一阵。蔡夫人也怒骂丈夫该 死，喝酒太多，尽说鬼话。然而，不知好歹的蔡哀侯，借着酒劲又发疯道： “若不是那个瘦猴似的息侯，说不定你们姐妹与我蔡献舞同床共枕， 一边一个 美人儿…… ”

蔡哀侯的胡言乱语还未说完，息妫早已又羞又怒，当即拂袖而去，筵席 搞得不欢而散。蔡妫死活拉住息妫，劝她明天再走。

当夜，息妫气得一夜无话，整夜未眠。次日黎明，息妫不顾姐姐劝阻就 离开蔡国，径直奔往陈国。息妫不敢向父亲讲述受辱经过，怕惹他老人家动 怒气坏身体，她只有偷偷地向母亲哭诉此事。

“蔡哀侯，你吃着碗里看到盆里，吃着盆里看到锅里，你个禽兽不如的家 伙，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啥模样!若不是我大女儿长得丑，她也不会嫁  给你，你还打我小女儿的主意，蔡献舞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

陈夫人一连串怒骂，使得息妫如坐春风，心里稍微宽舒些。

“女儿，听娘的话，别把此事告诉你父亲，也别告诉你丈夫，不然就要惹 麻烦了。”

息妫虽被母亲劝好，可她心中的怨气犹未解了。在她省亲回国路过蔡国 时，也没在蔡国停留，径回息国。刚至息国边境，息侯就亲自来接夫人。 一 路上，息妫隐忍恼恨，强作欢颜，夫妻同车回城。可是，回到宫中，细心的 息侯却窥出端倪。在息侯追问下，息妫才如雨打桃花般哭诉受辱经过。息侯 听罢，当即拔剑击断桌子说：

“息某人也贵为王侯，今生不报此辱妻大仇，誓不为人!蔡献舞，本王与 你势不两立!”

当天下午，息侯就派人到楚国进献贡品，并且密告楚文王道：

“大王，蔡国哀侯恃着与东方大国齐国联姻，他不肯向贵国南方大楚进   献贡品，对此我们息侯深感不满，如果贵国假装派兵攻打我们息国，我们就   向蔡国求救。蔡哀侯暴虎冯河，有勇无谋，他又与我们息侯是‘一刀砍不断’ 的连襟，必定会亲自带兵，救援我们息国。果真如此，我们息军就和贵国楚   军联合起来， 一齐攻打蔡军，那么,蔡哀侯不就成了贵国的阶下囚吗?大王   您还愁什么蔡国不进贡品?”

楚文王熊赀听完此话，心中大喜，当下他就厚赏息国使者。几天后，楚文 王就召集楚国大军，假装攻打息国，息侯心中领会，马上派人向蔡哀侯求救。

蔡哀侯因有上次戏言姨妹，惹得她拂袖而去，省亲回息，路过蔡国而不入的芥蒂，闻讯楚国伐息，立即带领大批蔡军来救息国，以寻求和解。谁知 蔡军刚到息国边境内，还未安营扎寨，早已等候多时的楚国伏兵，立即一哄 而上，如虎狼扑向羊群。蔡军退路也被切断，蔡哀侯只好慌慌张张率领部下 向息国都城逃去，只见路上惨死的蔡兵横七竖八，受伤的蔡兵痛苦地呻吟。 楚军如影随形紧紧追赶，蔡军拼命地向前奔跑，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脚。

“快了，快了，前面就是息都，我们有救啦!”

“我们有救啦!”

“对，那就是息侯!”

当蔡军仓促逃到息都城外时，息城的大门却紧紧关闭。蔡哀侯惊魂未定， 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城楼上镇定自若的息侯喊道：

“息……息侯弟，快……快打开城门，后……后面楚军追……追来啦!”

“啊，后……后面楚军追……追来啦!”

息侯故意学着蔡哀侯的腔调说道。

“唉哟!息侯弟，我……我们可是来救……救你息国的呀!”

“噢，那就多谢蔡侯兄了!”

“息侯弟，那你就快……快打开城门，放……放我们进去吧!”

“唉哟，蔡侯兄，楚军来势凶猛，我们不能打开城门，万一他们冲破城 门，我们息国也自身难保。”

“那该怎么办?息侯弟!”

“蔡侯兄，你们顺着城河往西跑吧!”

正说之间，楚军逼到跟前，息侯借故躲进城内，蔡哀侯无心恋战，落荒 而逃，只有少数心腹尾随其后，剩余的残兵败将任楚军砍瓜削菜般宰杀，死 伤无数，仍挡不住高呼着“活捉蔡哀侯，赏金千两”的楚军脚步。蔡哀侯在 前面匆匆逃跑，不时扔下几具心腹的尸体，楚军于后面急急追赶， 一直追到 息蔡两国边界莘野(蔡地),楚军把蔡哀侯团团围住，里三层插翅难飞，外三 层水泄不通。

蔡哀侯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虽经多次拼杀，仍难突重围，终被楚军生擒。 楚军上下一片欢腾。大获全胜的楚军在班师回国时路过息国都城，息侯急忙 率领文武官员迎接楚文王，并且极为隆重地犒赏楚军将士。

押在囚车里的蔡哀侯，此时方才明白：是该死的息侯搞的鬼，寡人中了   他的奸计啦!囚车里，蔡哀侯的牙齿咬得“吱吱”地响，眼眶里的“火星” 直冒，他紧紧地盯着正在满脸堆笑、卑躬屈膝欢送楚文王的息侯，眼角里吐出了两条毒蛇信子样的东西。

凯旋的楚文王想杀掉蔡哀侯，祭祀楚王祖先，幸亏有一大臣据死力谏， 才把蔡哀侯从楚文王的屠刀下救出来，楚文王答应释放蔡哀侯回国。

临行前，楚文王大摆筵席为蔡哀侯饯行，席间，有一大群美女歌舞伴奏， 其中有一个弹古筝的女子，仪容秀丽，楚楚动人。

楚文王指着她对蔡哀侯问道：

“蔡哀侯，这个女子古筝弹得怎么样?”

“启奏大王，她弹得妙极啦!”

“这个女子的容貌如何?”

“启奏大王，她真的貌若天仙，秀色可餐!”

“哈哈!好个‘秀色可餐’哇!蔡哀侯，你可要多喝一杯。”

楚文王挥手叫来古筝女，用大杯倒满美酒恭敬献上，蔡哀侯忙把酒杯捧 在手中，笑容满面地对着楚文王一饮而尽，然后举杯亮了一下杯底，干干净 净一滴不剩，赢得众人不住的喝彩。

蔡哀侯又斟一满杯，面朝楚文王恭恭敬敬地举起酒杯，用略带颤抖的声 音为文王祝寿。

“微臣祝大王龙体安康万寿无疆，微臣还祝大王社稷如山岳千年永固，福 祉似河水万古流长!”

“好!好!哀侯，你真会说话，寡人爱听，哈哈!”

“大王，微臣实在笨嘴拙舌。”

“哀侯，你平生所见美女有比此古筝女更加漂亮的吗?”

………    …

蔡哀侯立马想起息妫和息侯，是这对男女让他做了楚国“阶下囚”,这仇 恨使得蔡哀侯的心灵在怒火中燃烧……

“蔡哀侯，你咋不回答寡人问话，你见过绝色美女吗?”

楚文王的再次问话令蔡哀侯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他急忙凑到楚文王面 前说：

“大王，微臣以为全天下美女，再没有一个像息侯夫人息妫那样漂亮的了。” 楚文王忙问：

“哀侯，你说说息妫容貌到底如何?”

  蔡哀侯激动地说：“启奏大王，息妫吗?她的眼睛像秋天的清水那样明亮，她的面色如三月的桃花一般鲜艳；她的个头高矮适中，身体不胖不瘦；更绝的是她的肌肤如 柔玉，沾体欲融；她的举止行动仪表大方，她柔声细语楚楚动人，让人一日 不见如隔三秋。微臣以为就连妲己和褒姒都比不上她，眼前的古筝女更不在 话下，微臣此生此世再没有看到比息妫更美的女子了，微臣眼里的息妫，简 直是天仙中的天仙呀!”

“蔡哀侯，此话当真?”

蔡哀侯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楚文王面前，神色庄重指天发誓道：

“苍天在上，大王在上，微臣献舞所言句句是实，若有半点虚假，请大王 当即杀掉微臣，微臣也会死无怨言。”

“噢，息妫果真如此漂亮?”

“对，大王，息妫果真如此漂亮!”

“哀侯?”

“求大王明鉴，微臣正是因为爱慕息妫而得罪息侯，他们夫妇为报复我， 让我获罪大王呀!”

“噢!息妫果真如此漂亮，寡人能够见她一面，就是死了也会闭眼。”

蔡哀侯连忙站起来说道：

“大王，凭着您的威信和实力，就是齐国、宋国的公主们娶来尚且不难， 更何况她息妫，仅是大王宇内的一个小小妇人?”

楚文听罢，如同六月天喝了冰水一样非常受用，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君 臣们也跟着大笑起来，笑声如席间新上的热气腾腾的肉汤，在大殿里荡来 漾去。

“来!来!哀侯，我们君臣不醉不休!”

“好，好!大王，我们君臣不醉不休!”

那一天，他们君臣上下尽情喝酒，尽兴而归。蔡哀侯回到蔡国，马上派 人向楚国献上很多很多贡品，蔡国方保无事。

题外话：

(1)“秀色可餐”,色是刮骨利刀和穿肠毒药。

余士明，曾用名余味，男，汉族,河南省潢川县人，信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东海》、《信阳晚报》、《平顶山晚报》、《史河风》和《花乡》等报刊;出版长篇历史小说《春申君黄歇》、游记体散文集《未了春申情》。

       作者 余士明

       文字统筹 黄森林

       顶端独家授权发布 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