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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救赎循环》第一章
rainyor
2025-06-16 12:54:27
你降临的那夜,满月悬空,群星簇拥,狼鸣雪峰,鹿隐草野,风啸林间,溪流呜咽。
屋内,血光迸裂,红烛摇曳,你就那样安静地躺着,蓝色的眼睛早已睁开,像只受惊的兔子,打量着陌生的世界。
你看见了你的母亲,躺在鲜血浸染的破床上,她的手无力地垂在床沿,布满血丝的双眼中,痛苦的挣扎与解脱回旋,结晶。
神父用毯子将你包裹好,你手中的是你母亲的遗书和你的名字——雷纳塔·伯格雷。
那时的你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地上喷洒的鲜血中——为何有神父惊恐的面庞?
或许你早已知晓——你的母亲——那个勾引男人的充满污秽的妓女——到尸体被分食的那一天,也没有人怜悯过她——你也一样。
你不过是借着她的身体来到这世间,她的死也不过是机器弃置后的腐坏——失去了作用的人,上帝也会将其抛弃。
她不配接受你的愧意——相反——她利用了你,还要把妓女那污浊到令人作呕的血注入到你的体内——一个早该报废的机器,将一块珍惜的上好原料,雕琢成了残次品。
但是,你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自己的本质——一块熔岩炼出的玛瑙,尽管不可逆地沾染了血污——你仍然比那些砖瓦碎石高贵百倍。
那么孩子,让我们好好想想——你是何时成为了我们熟悉的雷纳塔的呢?
啊——我想起来——你第一次说话。
那很有纪念意义不是吗?那时你四岁。当你对着那个令人厌烦的女孩吼出“他妈的,离我远点”的时候,险些吓坏了新来的修女小姐——她跑去禀告了神父——原来你不是哑巴。
我们也终于听到了你的声音——稚嫩却寒冷。
在孤儿院的这八年里,你不是没有被领养过。你很健康,生得白净,尤其是你的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像初见满月般让人震撼。但你被数次送回——他们拒绝谈论原因,你也不愿开口——就让这一切成为记忆坟冢中的幽灵吧!
——唯你可见。
你貌似在“情感”上缺失了基因。你很冷漠,冷漠得像窗外的那座雪山。你很孤僻,孩子堆里从未见过你的身影。唯有夜晚小院的角落——你会在那里,将你捕捉到的小老鼠的脖子扭断——倾听脊椎断裂的脆响。
你还会挑开它们的皮肉,细致地分离它们的每一块肌肉。
听你的心跳,他在说——你是在用这种方法宣泄。
这八年里,“时间”好像不存在——每日每月每年——今天的活动不过是昨日流程的重复,月亮圆了还要变回弯刀,春夏秋冬候鸟迁徙循环往复——就像制定好的一般。
这很无趣,对吧?
你站在喧嚣的舞台边缘,头顶旋过日耀与星辰。
你不是没有尝试过改变,我看到过,你的影子在夕阳中鼓起勇气,融入了孩子们的影中。但他很快被淹没了——而你站在篱边——享受你的影子游戏。
无意义的循环泥沼,你该怎么脱身?你想过放弃——还记得那把挑开小鼠肌肉纤维的小刀,也曾落在你的手腕。金属落地的声音,和你昨日扔下的染血匕首的声音完美重合。
这很绝望,但也很美,不是吗?
但你最终选择了活着——你为我们认识的雷纳塔拼上了最核心的碎片。
好了,让我们停止谈论这些无趣的孤儿院往事——这并不吸引人——有谁会愿意去听一个孩子对生活琐事的抱怨?
如你所愿,我们聊聊你的第八个生日——人生中唯一一次八岁生日——意义当然重大——生日可以再过,但是你不能享受第二次八岁生日。
那天的蛋糕小得让人印象深刻,不过也意外的美味——那是神父亲自为你准备的。
它没有被照例分给其他人——它完全只属于那个过八岁生日的你。
瞧瞧你的嘴边——沾满了奶香浓郁的奶油,你的笑容看起来开心极了——不过,你应该要问自己——开心是什么?
你不会开心。
孩子们很调皮,他们趁着你不在,溜进了你的房间。他们拆掉了你的柜子,摸出你母亲的遗书。他们站在你面前,昂首挺胸,冠冕堂皇。
那些你曾反复摩挲的文字,你熟悉的句子好像不认识你了——他们变成了刺锥,进攻着你的心,转而又变成了无数的碎片——你看到了你未诞之时的暴雪夜。
你一定恨透了他们!
让我猜猜——你想杀了他们。
于是你在那天夜里,第一次让那个伤害你无数次的刀尖朝向了那些你厌恶的东西——他们是白日的老鼠——他们喧闹着,啃噬你心里的堤岸。
再温顺的河流也有爆发的时候。
还记得吗?那痛苦决堤的瞬间——你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只剩下寻猎的本能——啊啊,你的眼睛迷人极了——我从未想象一个人类的瞳孔可以扩张到这种地步。
你踏着夜,猫头鹰啼哭,圆月破碎,仲夏夜蝉鸣。
看看那些小老鼠们——他们白天有多张狂,夜晚就有多脆弱。
那是你离他们最近的一次。不过这看起来并不是你想要的接近方式...但你还有别的方法吗?
你将双手伸入黑暗,指节在喘息中弯曲,你的刀呢?莫非你是想用这种痛苦终结他们?对,没错,每一只经由你手的小老鼠皆是如此。
无一例外。
听,这黑暗里有人在呜咽,你会在这黑暗中看清楚他痛苦扭曲的脸。嗯?为何你的眼前是一片漆黑?
哦——原来你才是呜咽的源头——你才是这个猫鼠游戏中的小老鼠。不过放心,他们不会像你一样捏断你的脖子。
是这样,这才是这八岁生日真正的神圣所在。你的心里确实有了一丝慌乱,但是孩子,你无须惊慌——即便我们也早已知道你不会惊慌。
你无论如何也挣不开束缚——放弃吧,就算你成功挣脱了 你有是否有逃脱的能力?
你应该先去听在你周围的声音——
还好我们行动得及时。这是神父的声音。
哦,伟大的上帝,您为何要将一个恶魔放在天使的家园?这是修女,她总是忧心忡忡的,这让你印象深刻。
我们卖掉他吧?这个声音很熟悉,但你好像忘了它的主人是谁。
眼睛被囚禁不好受吧?
现在我来告诉你——那夜你行的路。
银色十字架的血色神徒呓语,腐烂河床的丛林精灵尖叫,棕灰色的惊悚树林阴霾,尚生者的闪烁旋转星辰。中弹的渡鸦,跌落的夜幕,升腾的心脏——孩子,你所走的,是但丁未涉足的,更上层的地狱。
如此壮观!
你被丢入木笼,木笼外是朦胧的凝了醋的酸臭味的清晨露珠。初生之阳附在周围的建筑围城上,背景是冷峻的蓝。
你不认识这里,远处晨光笼罩的立于教堂尖顶的十字架却在梦境浮现。和你在一起的是其他不认识的孩子,你会和他们对视——他们的瞳孔像死水中的黑泥,无法倒映天边的云彩。
这让我想起了昨日经过的农场里的猪羊——他们搞不清饲喂管与枪管——无知又麻木——或许这也是一种幸运。
狂风刮过你的脸庞,惊雷落地,你的身体又添新伤,殷红的血痕像在燃烧。
你被明码标价——150美元。
这个价格比你本身更要吸引人。庄园来的先生们讨论你的身体,富家小姐们欣赏你的容颜。
看吧——那个常常折磨他的奴隶的庄园主,正在装满罂粟壳的兜里寻找着银币,小姐们正用她们玉洁纤细的手指清点着手中的钞票。
真有意思——当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食物正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出售时,食客们会为之疯狂——尽管食物的内部可能爬满蛆虫。
让我们看看——谁的手更快。
哦——是他——德蒙家的大儿子——这家伙的甘蔗园中满是丰收的腥甜。
你和其他奴隶被拴在马车后的笼车里——这家伙真的是连马儿也不放过——你听——这两匹可怜的小马,瘦骨嶙峋地喘息着,不知何时成为晚宴肉汤中的食材。
你的“同伴”们看起来新鲜极了,他们同你一样束缚了手脚,眼中倒映你冰湖般的蓝色虹膜,橙红色的晨曦落在你们的头发上,发丝快要融入这橙红——在风中——虚幻。
你也注意到了,天空的盘旋黑影,他们高高在上,张开那看起来轻薄无力的翅膀俯瞰着你。它们扯着嗓子——让你想起孤儿院的老鼠们。
你会盯着它们看——它们的傲慢会在你的眼中冻结,黑色的瞳孔吸收坠落的黑影。
没错,你绝不能容忍有什么东西在你之上,享受你所渴望的——那片天空是你所见——不能有任何杂质。
啊啊——还记得吗——那些无聊中少见的趣事——那只声音动听的夜莺——那件给孩子的礼物。
它在美丽的笼中轻盈跳跃,每次张开它那暗红如静脉血的鸟喙,总会有动听的乐声溢出——它成为了孩子们的圆心。
你一定想去好好听听它唱的歌——不,你想拥有它,拥有它的一切!
又是深夜,它将小脑袋藏如那灰色的羽毛,白色的羽绒像修女小姐的头巾带。
你轻轻地拉开笼门,把它握在手里,感受这活体八音盒的颤抖。被你死死捏住的暗红鸟喙好像融化了——挣扎——颤抖——抽搐——静止。
夜是如此寂静,清风送走落地的羽毛。你才意识到,这惹人喜爱的毛茸茸的生物竟如此脆弱。
啊啊——你的笑容让我想起了昨日夕阳下的吸血蔷薇——美丽极了。
你的指尖几乎要与小刀融为一体,像昨日衔枝的鸽——夕阳要将它染成血红。
你并未如你所愿得到它的歌喉——你剖开了它的腹部,扭下它的头颅,腹腔的黏腻器官搭在你的指间——它上多么娇小——匍匐在手上,像你纵切的那条蚯蚓。
你发现,它灰色翅膀的内侧,是与那温湿器官同色的暗红。它折断的脖颈间溢出黑血,断裂的脊骨像倒映的新月。
那天之后,它的躯壳便永远属于你——它会在你的房间,展开灰色的羽翼,露出隐藏的猩红——它的生命已然凝固——这样你便不用担心它的老去。
啊啊——当然——得到的同时也要付出代价。你的右颊被孩子们用树枝划破,血糊了半张脸,神父用小鞭抽打你——你忍着,没让凝结的痛苦坠落。
看吧,现在又是同样的情景——那轻盈的黑色羽毛正飘零,白灰色的绒毛正舞动,橙红色的鲜血正迸发。
你的“同伴”们纷纷让开,像在迎接你。你会跪坐下来,轻轻捧起这只不幸的鸟儿。
看看它——它的黑羽已成鲜红,粘稠的血液让你们黏合在一起。你感受得到,它的气息正在消散,那对不断拍打的,想要重回蓝天的翅膀也终于失去了力气。
是什么让它跌落?
你一定很好奇。
啊——小心些,否则它会痛,会不完美。是这样,是的——小心翼翼地让你那灵巧的手指进入那个小洞。
那是一个坚硬的小球——哦,孩子,看看它在鲜血包裹下闪烁的寒光。你会认识它的,他会成为你最忠诚的伙伴,你最畏惧的敌人。
听听——那让人不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快抬头看——路边那两个丑陋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的,是射出那小球的长管——放心,你会拥有它,不仅如此,你的会更致命,更令人迷醉。
啊啊——你的周围真是吵闹得令人心烦。那些猪羊同伴们的脸出奇地相似——他们的眉拧在一起,鲜红嘴唇外翻,肌肉严重变形,扭出的皱纹又深又乱——他们恨不得让所有器官在一起打个结儿——这样他们就能挤出更多的泪水,堵住呜咽的鼻喉。
黑影仍在坠落,划过你的脸,像刀一般在你的脸上留下血线。
抬起头看看天空吧——那侵占你的天的,高高在上的该死的生物已经离去,现在,天空再次属于你——更加明亮洁净。
这是你第一次见识所谓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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