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淮河岸边豫南地区的六月,鸟鸣裹着热浪在门口的老树上传递。小浩把折叠椅搬到树荫下,茶杯里的茶叶幽香醉了他,这是他回乡创业成功后最惬意的午后时光。远处传来三轮车的叮当声,刘大爷佝偻着背,推着满车废品从村口拐进来。
“又收这些破烂?”小浩起身帮忙扶车把,铁皮在车厢里哗啦作响。刘大爷抹了把汗,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愁绪:“你奶病了,得老是吃药......”话音未落,小浩瞥见他袖口露出的膏药——那是上周搬运重物时扭伤的。
创业前,小浩也见过这样的光景。那时村里年轻人都往外跑,留守的老人靠捡废品、种薄田过活。如今他的生态农业公司在镇里办得红火,却发现乡亲们的观念还困在老泥沼里。
第二天清晨,小浩揣着账本敲响刘大爷家的门。堂屋墙上贴着泛黄的奖状,是她孙子孙女得的。“大爷,您看这个。”他摊开合作社分红表,“您把宅基地旁的地流转给公司,每年保底收入,再到基地做管理员,月工资三千。”刘大爷搓着粗糙的手,“俺没文化,能行吗?”
“您最懂种地!”小浩指着手机里的智能监测画面,“您教务工群众辨认病虫害,比任何仪器都准。”他想起创业初期,正是靠这些老辈人的经验,才改良出适合本地土壤的水稻品种。
这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义大爷蹲在村口老井旁摇头:“把地交出去,老了喝西北风?”小浩搬来小板凳,掏出计算器:“义大爷,您算算,自己种地每亩年入八百,流转后翻几倍。公司还让您干活,比土里刨食踏实。”月光爬上井沿时,义大爷的烟袋锅子终于不再抖了。
入秋时,合作社新楼前挂起农民培训中心的牌子。小浩站在讲台上,身后投影播放着无人机施肥的画面。台下坐着头发花白的学员,刘大爷戴着老花镜认真记笔记。当大屏幕切换到农产品电商销售数据时,台下爆发出惊叹——这些曾经连智能手机都不会用的老人,正见证着土地焕发新的生机。
暮色中,小浩漫步在新修的机耕道上。远处大棚里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散落人间的银河。他知道,改变不会一蹴而就,但只要多些耐心,那些深植在泥土里的观念,终会像春芽般破土而出。(作者:易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