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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河洛〕马凌虚 盛世容颜乱世劫
旅者
2025-06-05 21:56:37
      周末时光,友人相邀去新安县摘桃子。当我回到阔别多年的第二故乡,还是想再次前往铁门,探究跨越千年的石刻历史。
      千唐志斋,位于洛阳市新安县铁门镇西北隅,是一座独特而珍贵的文化瑰宝。这座博物馆由辛亥革命元老张钫先生所建,珍藏唐及历代墓志石刻1400余件,是中国唯一的墓志铭博物馆。

      1✍石刻唐书

      酷热的天气挡不住我们探寻的脚步,友人提前对接,导游早早就等候在博物馆门口。据导游介绍,千唐志斋的藏品丰富多样,其中包括西晋志1件、北魏志2件、隋志2件、唐志1191件等,这些墓志石刻不仅涵盖了多个历史时期,还包含了各种书法流派和名家作品。这些珍贵的文物为研究唐代300年文治武功和书法艺术提供了丰富的史料,被誉为“石刻唐书”和“唐书法演变史”。

      跟随着导游的脚步,我们继续往前游览,展现在眼前的是博物馆独特的建筑结构。千唐志斋包含了15孔砖质窑洞、3个天井和1条走廊,整体建筑里里外外都镶满了墓志和书法、绘画石刻。章炳麟(章太炎)曾用古篆为之题额《千唐志斋》,使得这座博物馆更加具有历史和文化价值。
      2✍马凌虚墓志
      在导游的讲解中,一块“大燕圣武观故女道士马凌虚墓志铭”(下图)引起了我的注意,马凌虚的故事激起了我的遐想。于是,便想穿越千年,一探究竟。

        《大燕圣武观故女道士马凌虚墓志铭》原文如下:

        刑部侍郎李史鱼撰

        布衣刘太和书/

        黄冠之淑女曰凌虚,姓马氏,扶风人也。鲜肤秀质,/有独立之姿;瑰意蕙心,体至柔之性。光彩可鉴,芬/芳若兰。至于七盘长袖之能,三日遗音之妙,挥弦/而鹤舞,吹竹而龙吟。度曲虽本于师资,余妍特禀/于天与。吴妹心愧,韩娥色沮,岂专事美东夏,驰声/南国而已。与物推移,冥心逝止,厌世斯举,乃策名/于仙官;悦已可容,亦托身于君子。天宝十三祀,隶/于开元观,圣武月正初,归我独孤氏。独孤公/贞玉回扣,青松自孤,渊敏如神,机鉴洞物,事或未/惬,三年徒窥;心有所□,一顾而重。笑语晏晏,琴瑟/友之,未盈一旬,不疾而殁。君子曰:华而不实,痛矣/夫!春秋廿有三。遂以其月景子,穿于北邙之原。祖/玄明,梁川府折冲;父光谦,歙州休宁县尉;积善之/庆,钟于淑人,见托非词,纪兹丽色,其铭曰:/

        惟此淑人兮稼华如春,岂与兹殊色兮而夺兹芳/辰?为巫山之云兮,为洛川之神兮,余不知其所之,/将欲问诸苍旻。

        圣武元年正月廿二日建。/

        这块墓志是一篇纪念马凌虚的墓志铭,由刑部侍郎李史鱼撰写,布衣刘太和书写。

      3✍墓主开篇介绍

      “黄冠之淑女曰凌虚,姓马氏,扶风人也。”这里介绍了墓主人的基本信息,她是一位女道士,名叫凌虚,姓马,来自扶风(今陕西宝鸡)地区。黄冠是古代道士所戴的帽子,这里用“黄冠”代指道士。

      4✍外貌与气质描述

      “鲜肤秀质,有独立之姿;瑰意蕙心,体至柔之性。”描述了马凌虚的外貌和气质。说她拥有鲜嫩的肌肤和秀丽的容貌,姿态独立。内心则如同瑰丽的宝石,散发着蕙兰的清香,性格至柔至顺。

      “光彩可鉴,芬芳若兰。”进一步赞美马凌虚的光彩照人,如同镜子般可鉴,且散发着如兰花般的芬芳。

      5✍马凌虚才艺展现

      “至于七盘长袖之能,三日遗音之妙,挥弦而鹤舞,吹竹而龙吟。”这里描绘了马凌虚的才艺,琴弦轻挥,似有仙音绕梁,引得仙鹤闻音而舞;竹笛一吹,若龙吟天际,声声入人心扉。描述的是马凌虚擅长舞蹈,能够展现七盘长袖的技艺;在音乐方面,她的演奏能让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弹奏弦乐时仙鹤为之起舞,吹奏竹笛时龙为之吟唱。

      “度曲虽本于师资,余妍特禀于天与。”说明马凌虚的音乐才华虽然得益于老师的教导,但她的天赋和才华更是天赋异禀,得到了自然的恩赐。

      6✍声名远扬

      “吴妹心愧,韩娥色沮。”这句用典故来衬托马凌虚的才艺。讲的是吴妹之舞,虽妙绝天下,然见凌虚之姿,亦自愧弗如;韩娥之歌,曾绕梁三日,然闻凌虚之音,亦失色而沮。吴妹和韩娥都是古代著名的歌者,但在这里被用来形容马凌虚的才艺之高超,使她们都自愧不如。

      “岂专事美东夏,驰声南国而已。”说明马凌虚的才艺不仅在东夏(指中国)享有盛名,在南国也声名远播。

      7✍马小姐的命运与归宿

       “与物推移,冥心逝止,厌世斯举,乃策名于仙官。”描述马凌虚的人生态度和选择。凌虚之心,随物而变,顺应自然之道;其志已决,冥然忘我,归于寂静之止。她顺应自然,心向超脱,对世俗感到厌倦,于是选择成为道士,归入仙官之列。

      “悦已可容,亦托身于君子。〞说明马凌虚在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君子)后,选择与他共度余生。

      “天宝十三祀,隶于开元观,圣武月正初,归我独孤氏。”这里记录了马凌虚的生平经历。她在天宝十三年(应为天宝年间,但“十三祀”可能是误写或特殊用法)加入开元观成为道士,在圣武元年正月,正值“安史之乱”时期,马凌虚嫁给了安禄山的幕僚独孤问俗。独孤问俗与马凌虚在安禄山称帝的第一年(756年)结婚。

      “笑语晏晏,琴瑟友之,未盈一旬,不疾而殁。”描述了马凌虚与独孤问俗婚后的生活。两人琴瑟和鸣,感情深厚,但不到十天,马凌虚就因病去世。

       马凌虚在安禄山称帝后被掳走,“归我独孤氏独孤公”,即马凌虚被迫还俗,并嫁给了独孤问俗。婚后不到十天就“无病而逝”,让马凌虚的死扑朔迷离。可能是独孤问俗一厢情愿,逼迫马小姐还俗成婚,马凌虚对婚姻不满,愤而自尽,死时年仅23岁独孤问俗为了掩盖事实,谎称马凌虚无疾而终。

      “君子曰:华而不实,痛矣夫。”独孤问俗感叹马凌虚虽然美丽(华),但生命短暂(不实),感到十分悲痛。

      8✍结尾与铭文

      “春秋廿有三”说明马凌虚去世时年仅二十三岁。

      “穿于北邙之原〞指马凌虚的墓地位于北邙山。

      “祖玄明,梁川府折冲;父光谦,歙州休宁县尉。”这里记录了马凌虚的家族背景,她的祖父是梁川府的折冲(一种官职),父亲是歙州休宁县的县尉。

      “积善之庆,钟于淑人。”讲的是家族之善行,如涓涓细流,汇聚成海,其恩泽深广,终得淑人凌虚之降生,此乃天道酬勤,善有善报之明证。意为家族的善行得到了回报,使得马凌虚成为了一个贤淑的人。

      “见托非词,纪兹丽色。〞表示撰写墓志铭是为了纪念马凌虚的美丽和贤淑,而非言辞所能表达。

      “其铭曰。”以下是墓志铭的铭文部分,用韵文形式赞美了马凌虚的美貌和品德。

      整篇墓志铭既展现了马凌虚的美貌和才艺,也表达了人们对她英年早逝的惋惜和对她美好品质的怀念。

      9✍花主马凌虚

      谁非过客,花是主人。马凌虚作为大燕圣武观中的一位女道士,她的一生虽然短暂,却如同璀璨的流星,划破了天际,留下了永恒的印记。她的盛世美颜、卓越气质和非凡才艺,让人无法忘怀。

      透过墓志铭,我仿佛看到马凌虚复活了,就站在我的面前,她盈盈地向我们走来,她的容貌堪称天下无双。你看,她鲜嫩的肌肤,宛如初春的桃花,白里透红,散发出淡淡的光泽。她的眼睛是棕黑色的,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她的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微微上扬的嘴角总是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她的长发如丝,轻盈飘逸,随风起舞时,宛如仙子下凡。她的身姿高挑,亭亭玉立,无论行走还是静坐,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马凌虚的气质更是超凡脱俗。她独立而坚韧,不随波逐流,不媚俗于世。她的内心如同一片清澈的湖水,平静而深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保持一颗平静的心。她的性格温柔而善良,总是以一颗宽容的心去对待周围的人。她的举止优雅大方,无论是弹琴作画,还是品茶赏花,都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气质。
      马凌虚的才艺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她精通音律,无论是弹琴还是吹笛,都能演绎出绝妙的旋律。她的琴声悠扬动听,如同天籁之音,让人陶醉其中。她的笛声悠扬婉转,如同龙吟凤鸣,让人心旷神怡。她的舞姿更是曼妙绝伦,她长袖善舞,七盘之技令人叹为观止。她的歌声清脆悦耳,如同百灵鸟般婉转动听,让人心醉神迷。
      马凌虚的盛世美颜、卓越气质和非凡才艺,让她成为了大燕圣武观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她的美丽不仅仅在于外表,更在于她的内心。她的才华不仅仅在于琴棋书画,更在于她的智慧和品格。她的一生虽然短暂,却如同流星般绚烂,让人永远铭记。
      10✍后 记
      在历史的长河中,马凌虚的名字将永远被传颂。她的盛世美颜、卓越气质和非凡才艺,将永远成为后人追寻的典范。她的故事扑朔迷离,将激励着人们去追求更高的境界,去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随后,我们又品读了多块碑刻,郑板桥的竹枝图亦是极品,也是千唐志斋的镇馆之宝。我不禁感叹,千唐志斋是一座集文化、艺术、历史于一体的博物馆,它有着丰富的藏品、独特的建筑结构和深厚的文化内涵。

      从博物馆出来,我们又游览了张钫先生故居。今天,穿越石刻历史,不仅深入了解我国的历史文化和书法艺术,更感受到了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和独特魅力。(2024.6.16.新安)


[作者简介] 

        李 帆,洛阳作家协会会员。少时投笔从戎,闲时喜旅游笔记,偶有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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