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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父亲对饮
东方一任
2025-06-16 07:19:17

父亲节,不管是西方的还是东方的,都很想念父亲。他走了已经12年了。

父亲好酒,好烟,好京戏。"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哼着《挑滑车》,抿上一小盅白酒——在"文革"的乱世,在洪泽湖北岸那间茅草房里,在一缕夕阳的窥探中,便浮出了父亲最惬意的时光。

父亲喝一小杯白酒,是他农村生活中唯一的"特权"。我小时候,他喜欢筷子头上蘸点酒,送到我嘴里,看我辣得哈气,就开心地笑起来——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只能独饮了或者筷子头上蘸点酒,送到弟弟嘴里。老家存有光瓶白酒,父亲经常会喝一口解解愁。

父亲的人生,谈不上波澜壮阔,甚至常常身不由己。但他活得天真、善良,不盲从。孟德斯鸠说,能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他人的记忆中,生命仿佛就加长了一些。父亲活了85岁,高寿。我一直认为他就还在,伴着酒香、烟味和些许菜香。

上世纪四十年代,父亲瞒着祖父,从淮泗中学随老师王祺德一起参加了新四军。部队被打散后,他回到老家,证件被祖父烧掉,最后没有办法证明是新中国成立前参加工作,只能是享受退休待遇,他也没有太多的抱怨。

我的父亲,是一个书生。虽只有中学学历,却酷爱读书,善于思考。是一个天真的赤子。单位让他提意见,只是意思一下,他就认真提意见,结果,单位分配一个坏分子名额,非他莫属了。被认定为"坏分子"后,下放成为一名农民。

当了农民,他还学会了抢救溺水孩子的方法,救了一个孩子的性命。在老家一直流传他救孩子的故事。

在一个物质与精神生活都极为粗粝的时代,抿一口白酒,哼几句京剧,帮人写几幅春联,努力活出属于私域的色香味来,更是一种"痴"。

那时,黄圩街的烟叶,是父亲上街唯一购买的物品。多少年后,平反了,恢复工作,他还会在老家黄圩街购买烟叶,而不是买香烟,他说烟叶劲大,我想应该是烟叶便宜。

父亲是见过大世面的,梅兰芳在淮安县演出,八毛钱一张票,父亲毫不犹豫购票去看。可惜喜欢京剧的爱好,我没有继承下来,倒是弟弟学到了不少。

父亲晚年迷上掼蛋,也没有人陪他。我陪他的时候,也不知道让他一下,他输给我也能接受,他说输给学校的冠军不丢人。

父亲晚年,特别喜欢我陪他去洗澡,早早买了澡票,爷儿两一起让人擦背,都是他请客,我还落得好名声,孝顺,带父亲洗澡。

记忆中,我很少带他们去下馆子。只记得有一次带老父亲和老母亲去洪泽老鱼馆吃过一次。但是想起和他们一起共享的却是红烧鱼子这一高蛋白美食,其实并不适合老年人,他们却特别满足。小鱼锅贴是他们喜欢的,后来也没有再带他们去吃。

父亲节到来之际,真想和父亲再对饮一下,一起喝大酒,我一定他让喝个够,还让他最喝喜欢的家乡好酒洋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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