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记事时起就经常看到父亲用枕头或拳头顶着自己的胃脘处,说是胃疼。这时母亲就会用擀碎的鸡内金及芝麻掺在面粉(麦子面)里加水和成硬面团,面团静饧后,用擀面杖擀成圆薄饼子,放在鏊子上炕成焦馍给父亲吃,父亲的病情便立即有所好转。当然母亲对于儿女疼爱有加,有时故意多炕一点,也给我们兄弟打打牙祭。据大人们讲,鸡内金焦馍不但能治胃病,也能治小儿积食、慢食、消化不良等常见病和多发病。对于我来说印象最深的还是焦馍的香酥脆味道。后来在餐馆也吃过焦馍,但怎么也吃不出母亲的鸡内金焦馍味道,这也可能是另一种乡愁的缘故吧。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细粮奇缺,一年也只有春节期间能吃上纯白面馍。我们家有九口人,爷奶、父母和姐弟五人。自我记事时起,我们家一直吃两样馍,红薯面的黑馍和纯麦子面的白馍,白面馍一天只有四个,爷奶一天各两个,连刚会走路的么弟也不会主动拿白馍吃,都知道那是爷爷奶奶吃的。这种一家人吃两样馍的孝敬老人行为,父母坚持到七十年代未,前后近二十年,在我们方园三里五村是独一无二的家庭。
事情都不是一层不变的,若家里中午来客,除了酒菜外,爷奶的好面馍一定也要拿出来招待客人。这样一来,爷奶的晚饭就没有了好面馍,不过母亲会在干活回来的路上提前采些小茴香叶,到家后先把小茴香洗净切碎备用,尔后用好面拌小茴香加水调成稠面糊,用文火在小锅内煎成馍,馍香、软、滑,之所以叫馍不叫饼,因为用的是面糊而不是面团,我们都尊称它为小茴香煎馍。据母亲讲:小茴香具有开胃助消化的功能。这种煎馍母亲一般不会多做,父母认为小孩和老人在吃上一定有所不同,让小孩知道一个家庭孝老是第一要素。
母亲的小茴香煎馍,既解决了因来客吃饭给爷奶晚饭带来的困难,也在潜移默化着他的儿孙们,使儿孙们始终保持着尊老、爱老和敬老的良好德操。但是他的香味诱惑会使人做出超人想像的行为。大概在五六岁时,母亲给爷奶煎完馍后离开灶屋,我立马冲进去,啃食锅铲子后面的残馍,锅铲子十分热,一下子把上下嘴唇都煎成了泡,小时候我始终不承认嘴上的泡是热锅铲子煎的,现在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