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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老师”主题征文丨沉重的“堂棍”——记我的老师王贵斌
三门峡广播电视台
2024-10-11 09:40:38

编者按

经师易求,人师难得。一张笔迹稚嫩的小纸条,一封写有小心思的信件,一本泛黄的旧作业,一句饱含深情的祝福……那些年,我们与老师相处的过程中,总有一些瞬间令人记忆犹新,总有一些片段令人念兹在兹,总有一些言语令人回味悠远,总有一份情谊令人视若珍宝……

“我的好老师”有奖主题征文活动优秀稿件,在此将会陆续向大家分享,希望能够打开记忆的“抽屉”,聚焦一件件珍藏的“宝贝”,分享个人与好老师的教育故事,以飨读者!

沉重的“堂棍”——记我的老师王贵斌

赵正武

三门峡市恒兴商贸有限责任公司

7岁那年,姐姐和一群小姐妹拎着板凳,把我领进了教室。王老师用牙咬住批改作业的红蘸水笔,腾出手把我摁到第一排坐下,拿堂棍点点我的脑壳:今年再跑小心揍扁你!

第二天父亲去交了学费,我正式成了王老师的学生。

堂棍是王老师最常用的教具。黑板下挡板上,两侧土墙上,他的办公桌上,横着的,挂着的,伸手可及。都是拇指粗细的硬杂木,削了皮,比胳膊长,新白直溜,像一根大号粉笔,清爽又威严,是同学们争先恐后贡献的杰作。

那时候村村都有学校,磨口村只有一、二年级复式班,二、三十个学生,王老师一个人教,学生年龄差距大的要有七八岁。

教室不大,三间土房,坐西朝东,早上羞涩的朝阳会透过窗洞照进教室,引逗着我们直想攀着光柱爬到敞亮的地方。土坯支起几块木板做课桌,房北头半间,篱笆糊着报纸隔开的,是王老师的办公室兼杂物室。房南头长条凳子上斜架起一块黑板,粉笔从中间划开,一个年级用一半,轮流做题、听课。

山里娃顽皮,课上王老师声音像打雷,黑板在他的拳头下不断弹跳,堂棍在板上和捣乱学生的背上开花四溅,教室从乱哄哄的蜂房立马变得寂静,只听见门外猪哼哼、鸡打鸣和老牛的哞哞声。我那时调皮,溺过水,滚过坡,折过腿,几次差点丢了性命,母亲常带我去神龛前烧香许愿。可在王老师的堂棍下,我上学从不马虎,放学马不停蹄去放牛、捡柴。家长都说,堂棍治毛病,指引娃娃走正路。

王老师那时也就三十出头,身子骨消瘦成一根大号堂棍,人板正只是皮肤黝黑。每年两个农忙假和寒暑假,王老师总抢村里挑粪、犁地最重的农活干,重活工分高。后来包产到户,王老师起五更打黄昏,挽着裤管浑身汗渍总是一路小跑。

学校里有很多快乐时光。王老师会笛子、二胡和口琴,教我们唱《洪湖赤卫队》,拉豫剧《朝阳沟》,吹口琴《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总在下午大家蔫巴巴的时候,他的嗓音干涩,演奏的乐曲也磕磕绊绊,但比教室外的聒噪声美妙得多。我们像嚼了冰棍一激灵,个个两眼放光扯直了嗓子跟着吼。晴天在打麦场跑圈圈、学做广播操,他会远远点支烟看我们在麦秸垛上翻滚打闹。劳动课开荒种萝卜、种芝麻,刨土,起垄,点种,浇水,施肥,锄草,他手把手教我们,像教写大楷字一样细心。上课被敲打的学生这些课上总受到他的表扬,找到了自吹自擂的本钱。

我更痴迷王老师的故事会。《三打白骨精》《武松打虎》《上甘岭》《雷锋》……一个故事要分几节课讲完,撩得我回家翻箱倒柜找书看。三叔旧课本上的《孟姜女》、半懂不懂的《与妻书》,没头没尾的《平原枪声》《青春之歌》,成了我整个小学阶段最得意的珍藏,林觉民、马英和林道静自此长在了我的心里。王老师听说我喜欢读故事,就让我在课上讲给大家听。我红着脸结结巴巴说不成句,心里满是紧张和激动,王老师领着大家巴掌拍得震天响。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了语文课。

王老师要去六十里外的卢氏县城开会,去给我们买红领巾。他让我把闹钟挂在黑板上,提醒大家上下课时间。我学他拿堂棍在黑板上敲,可教室里仍然比集市还热闹。通往县城的砂石路刚修通,王老师第三天后半夜扛着自行车一瘸一拐回到了村子,他的满脸鲜血吓坏了师母,原来他赶夜路栽进了涵洞里。

那一年的儿童节我们戴上了红领巾,但我没有感到多高兴,王老师的满身伤痕印进我的脑海里,他左脸颊上的暗红色疤痕至今仍让我心惊。

后来我上了初中,粗壮堂棍换成了纤细的不锈钢教鞭,别在老师胸前闪闪发亮。名字变文雅了,气势也减了一大截。再后来,堂棍蜕变直至消失,老师对学生的桀骜不驯开始噤若寒蝉,各种奇奇怪怪的课堂消息充斥网络,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

如今王老师已经八十一岁,仍是村里过年舞狮的鼓乐手。他抡圆鼓槌,高擎镲铙,咚锵咚锵隆咚锵,还真有些当年挥舞堂棍的神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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