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做自己的英雄
今天看到一个视频,一位打工的父亲几乎每顿饭都是白开水就馒头吃。他说,家里还有一儿一女需要用钱,他要节约用钱。他吃着馍馍,大口喝着水的样子,一下就戳中了我的泪点,我不由得想起了发生在父母亲身上的真实故事。
那年冬天的一个黄昏,北风呼呼地吹着,穿着军用上衣的父亲骑着自行车从二十里地的县城回到家中。他顾不上去火炉跟前烤一下快冻僵的双手,就从自行车的袋里拿出一个大大的苹果。
“娃们,都来吃苹果,这个苹果可大了,一定很好吃。”父亲喊着我们。
全家人都围着父亲,看着他手里仅有的那个色泽鲜亮的苹果。那个苹果是我记忆中最大最美又最诱人的。它青中泛着红,个头极大,差不多有一斤重,隐约还有甜香的味道散发出来。我们的眼里有了光,脸上有了笑容。那个年代,农村种苹果的人很少,嫁接技术也有限,大多都是又涩又小的果子。
“这苹果可真大。”
“闻着真香啊。”
“从哪里弄来的?”
我们都叽叽喳喳地问父亲。
“拾的。”父亲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他拿过母亲端来的水冲了一下苹果,然后把它放在火炉的边上,“应该是拉苹果的汽车上掉下来的,我骑车路过,在草里拾的,还没被摔坏。”
“来,分着吃。”父亲说着拿起切菜刀开始分苹果。我们家六口人。父亲把苹果却切成很多份。每个人都开始吃了。冬天的苹果口感特别好,水分大,吃起来冰冰甜甜的。
“这苹果真好吃。”我们狼吞虎咽地边吃边赞不绝口。
“你们吃吧,我不爱吃,太酸了。”母亲笑着看我们吃。
“我的胃不能吃凉的,你们都吃了吧。”父亲也一口也没尝。
“你尝一点呀。”母亲拿起一小牙苹果,“不能啥好吃的都不吃。”
“我的胃不好,不能吃,拿过去。”父亲脸板了起来,似乎生气的样子。父亲脾气不好,一看他生气的样子,母亲只好笑着摇着头放下苹果。
“真是太好吃了,你们真是没有福气。”我们笑着爸妈。
“我们不爱吃。”他们笑着说,然后拿起桌上的红薯面馍大口吃起来。
我们一直以为他们是不爱吃水果的。
然而有次去市里的二爷家行人情,二爷端出了一大盘红红的苹果时,我看到父母亲最后也去拿了一个,香甜地开始吃起来。我疑惑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又开始喜欢起吃苹果来。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规律:父母亲从来不爱吃家里好吃的东西;可是这些东西只要是别人给的,父母亲居然都吃得那么香甜。为此,我问过父母亲,他们总是笑着说,别人家的好吃。年少的我心里竟有些看不起父母亲。
后来长大了,也有了孩子,每每吃饭的时候总是想把好吃有营养的东西让给他们吃。孩子总是疑惑地说,你们怎么不吃?
“我们不爱吃呀。”我和老公总是这样说。
这一刻,我们和父母说着同样的话。忽然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和深沉的爱。
父亲去世后,他的一位老同事给我说起有关父亲的一件事情来。
他们是双职工,吃住都在单位。而父亲则是一个人在单位上班。早上父亲总是在乡下老家吃好早饭,然后带上一两个馍再骑自行车到二十里外的县城上班。
“我们说让你爸和我们一起吃饭,他总是摇头说不吃,说等我们吃完饭后,给他留点下面汤就好。他经常都这样。说家里孩子多,得节省点,他的胃好,吃什么都香。”
我的父亲居然经常给人家要面汤,而他居然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提起过。这一刻,父亲喝面汤就馍吃的样子,父亲起早贪黑辛勤劳作的样子……一幕幕忽然都出现在我的眼前,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年少无知的我们怎么懂得生活的艰难?怎么懂得父母用尽全力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呢?网上有句话说“父母能给予孩子的已经是他们的全部了。”这就是天下最至诚感天的爱了。中年的我们,走着父母的路,尝着人生的苦,用尽全部去爱孩子。这个时候,我们就能体会父母深沉的爱,体会人生的不易。
喝水就馍、运费5角钱一袋的水泥、那个卖血的许三观……为了活着,为了爱我们爱着的人,我们还有什么不能去做?前仆后继,不谈悲喜,勇敢前行,中年的我们都活成了自己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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