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桂花落

姑苏倦客

 

季节已是深秋。窗外，桂花簌簌地落。我又想起了阿真。

一想起她，我的世界，雨又下个不停。她是我一生的痛。

阿真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我的第一任房东，快四十岁了，还单身。她每次见到我总会说：

“阿健，好好活着，你看这世界多美！”

“许丽真，你有病吧！”每次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我心里就骂她，我们不都活得好好的么！

况且，一想起最近几天，她晚上老是敲我的门，我就来气，不就欠她一个月的房租吗？至于这样吗，天天骚扰我。

“砰砰砰……”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这不又来了，准是她。

“许丽真，你能不能别像幽灵一样缠着我？”

“阿健，开一下门，我有好事想告诉你。”

“许丽真，你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呀，什么好事能轮到我头上？”

“卖不卖的，你开门就知道了。”

我以为真的有什么好事，就气哼哼地开了门。

他穿着一件性感的睡裙，像一个少女，站在门外，见到我就笑了。我还没有让她，她就一下子飘进屋里了。

“阿健，你像我的初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从后面抱住了我，”看到你，我又燃起了生活的希望。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

她的话，让我莫名其妙。

“阿健，陪我一个月好吗，就一个月？她的脸贴在我的后背上。我感觉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我愈发糊涂了，我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吗，干嘛说这样的话呢？

“陪我一个月，这房子，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想转身推开她，她抱得更紧了。

“不，阿健，我是真心的，请你相信我！”

“你爱的是他，不是我！”我突然用力甩开了她。她哭着跑回房里了。

这一夜，我失眠了。

第二天，下班回来，门虚掩着。我有些诧异，以为来了贼。推开门一看，就愣住了，见桌子上摆满了我爱吃的西点，中间一个大蛋糕，阿真正微笑着坐在烛光里，显得楚楚动人。

“生日快乐！”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不告诉你！”她朝我诡秘地一笑。

“许丽真，你这个贼！”

“我就是个贼，偷你的贼！”

她格格地笑了。

那一刻，我的心被烛光融化了，确切地说，是被阿真的心融化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就抱住了她。我开始吻她，吻她的秀发，吻她的眼睛，吻她的唇。她的唇，像花瓣一样柔软。她瘫软在我的怀里。

我们共同度过了一个温馨的晚上。那一夜，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我想阿真也是。

我辞掉了工作，天天陪着阿真。我们一起散步，赏花，听歌，喝茶。她显得特别开心。

她喜欢我的诗，经常读给我听，我也喜欢她的声音，很有魅力。

不过，最近两天，我突然发现，她有些憔悴，脸色也有些难看，以为她生病了，就问她要不要看医生，她说她一直是这样。

“或许是在家里闷的，要不，我陪你去旅游吧。”

“阿健，不了，有你陪着就很好，我很满足。”她一脸的幸福。

窗外已是深秋，桂花正轻轻地落。阿真突然问我：

“阿健，我要像桂花一样落了，你会心疼我，会想我吗？”

“我的阿真，永远不会凋零。”

“瞎说，那我不成塑料花了。”她依偎在我的怀里笑着嗔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有意无意地手碰到她的胸部，她都会下意识地推开了。

“你那里不舒服吗？”我问她。

“没有。”她只是轻轻地摇了一下头，然后就笑了。我以为她害羞，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

有一次，我在她床头，无意中发现了一本病历，随便翻了一下，乳腺癌晚期，双乳切除术，几个字赫然映入我的眼帘，我一下子就懵了。

阿真正在阳台看花。我哭了，上去就抱住了她。感觉她一下子瘦了许多，脸色也愈发难看了。

她好像知道了我发现了她的秘密。

“对不起，阿健，我欺骗你了，我是个残缺的女人。”阿真哭着喃喃道。

“不，你是我的真真，你是最完美的女人，我要陪你一个月，不，是一辈子！”

“阿健，谢谢你！你把最好的东西给了我，我却你一个残缺的世界，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泪眼望着我。

那一刻，我感觉世界在碎裂。我把她抱得更紧了。

窗外，桂花落满了庭院……

2022年11月23写于苏州

姑苏倦客，原名安位，曾用笔名安骋远，河南平舆县人，现居苏州。微小说作家，诗人，作品主要发表于网络及《台湾好报》，少量发表于《香港文艺报》，《世界诗歌》，《中原诗报》等报刊杂志，曾获2017上海市民诗歌节三等奖，2021世界诗歌网中国诗歌擂台赛第十月冠军，入围第四届、第五届博鳌国际诗歌奖年度诗人奖。诗观：诗是生活瞬间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