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把蓝布围裙系成蝴蝶结
皱纹在厨房蒸汽里舒展开时
我看见四十三年前的林场书记
正用铝勺搅动野菜汤的星群
抽屉深处藏着褪色的红本本
夹着泛黄的誓约,比叶脉清晰
算盘珠在老茧里滚动成月光
每粒都刻着:雪落在松针上的重量
退休后她把公章锁进樟木箱
开始用尺子丈量月光的纯度
账本里没有阴影,只有
晒谷场上码得整齐的月光稻穗
昨夜我摸到她纳鞋底的手
纹路间嵌着未化的霜
那些替我挡住风雨的脊背啊
如今弯成故乡的拱桥,横跨
我掌纹里奔涌的春潮
她总说人要像松树站得直
此刻她在藤椅上打盹
银发垂落如半山积雪
而我在她的年轮里认领春天
每道褶皱都藏着
拨算盘时,漏出指缝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