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桂花树下

雨刚停，叶子还挂着昨天的声音

你说这风有点像从故乡吹来的

一半是泥土，一半是梦

我递给你一盏茶，没说什么

其实每个微小的举动

都藏着很多年不敢说出口的事

比如那年春天你走后

我一个人也来看过这树——

它没有开花，只长了一身沉默

像极了那年我穿旧了的一件外套

口袋里只剩一张未寄出的明信片

今天它终于有了香气

像久别重逢的第一眼

不需解释，也不必重提

你轻轻笑了一下

仿佛谁也没有错过

风又来了，吹动枝头

花未全开，心已半软

而这日子

还没有彻底入夏

2｜桂花落在傍晚之前

桂花还没落尽，傍晚就来了

你靠着树干小睡

影子在你身上开出一层浅浅的光

我不敢打扰

就坐在不远处听风

那风像一封没有落款的信

字句凌乱，却句句都熟悉

我想起你年轻时也这样躺着

说，世界真小

小得我一闭眼，就能梦见你

可我们后来都走远了

每一次回头

都是在旧时光上洒盐

有时痛，有时甜

今天的光，比往年晚了几分

你醒来，说梦里没有下雨

我笑了，说那是因为

你梦见的那棵树，还没开花

桂花开始飘落

像一种静静的回声

我们没有接住它

就像当年没接住彼此

但这不要紧

只要你还愿意坐下

我可以重新泡一壶茶

等这傍晚再慢一点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