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菜场,碰见楼下的老周叔,一个人蹲在菜摊边抹泪。
老伴走得早,闺女离得也远。
我以为是老寒腿犯了,赶忙过去问。
谁知他哽咽着说:“早上醒来,盯着天花板坐了大半晌,屋里头……连个能搭句话的人影都没……”
这话,像根细针,扎得人心里直泛酸。
总听人说“老了享清福”,可这福气,哪是躺着就顺心的?
钱紧巴点还能凑合,儿女的事操心再多也是心头肉。
可日子久了才咂摸出味儿来,退休后最难熬的,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一、人走茶凉的滋味:屋子空了,心也空了
头一个滋味,就是屋子的冷清。
想起在厂里那会儿,办公室永远有股热乎劲儿。
老张带的腌萝卜干咸辣爽口,王姐烤的芝麻饼香味扑鼻,赵姨那准时“噗噗”响的开水壶……
走廊里总有人声,“李主任”、“张师傅”地喊着,就连上个厕所都能碰上熟人唠两句。
真到退下来那天,把工牌擦了又擦,光亮亮的,想着总算能睡个囫囵觉了。
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就睁了眼——往常这钟点,该下车间巡视了。
可现在,楼道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连电梯“叮”的那一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门口堆了两天的快递,灰扑扑的,像是被遗忘了。
手机呢?除了几个催买房卖房的广告,安静得像块砖头。
上月去看老同事老陈,他正翻着旧相册抹眼睛。
“你瞅瞅,”他指着一张照片,“去年过年吃饭,老吴还拍着胸脯说退休了一块儿钓鱼去呢!”
他手指顿了下,戳戳沙发边那块空地,“现在呢?人走了,老王进了养老院。
剩下的,不是跟着儿女漂远了,就是拴在孙辈的屁股后头转悠了。”
屋子里空落落的,真像戏班子散了场,锣鼓喧天的热闹劲儿一褪,就剩下个冷清清、空荡荡的戏台子。
二、岁月不听使唤:这身“老机器”不灵光了
第二个难处,是身上这架开了几十年的“老机器”,越来越不听招呼了。
想当年,扛两袋米上五楼,气都不带多喘一口。
现在?拧个酱油瓶盖子,都得跟桌子角较半天劲。
街坊刘婶,当年风风火火拉扯大三个孩子,多利索个人。
去年查出腰椎间盘突出,现在没拐棍撑着,连走路心里都发怵,买菜也只能在家门口那巴掌大的小超市将就。
最难受的是折腾起来没人在身边搭把手。
记得张叔有回痛风半夜犯了,给我发信息,字都透着疼劲儿:“小周,我这脚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
床头柜抽屉里有药,麻烦,替我看一眼说明书,告诉咱得吃几片?”
我连夜跑了好几家药店才买到。
他当时攥着我手直叹气:“唉,老喽!不比年轻时,捂身汗睡一觉就没事。这身老骨头啊,活像台四面漏风的风箱,喘口气儿浑身零件都跟着响。”
社区王大夫总念叨:“老年人这病啊,七分靠养。”
可养?哪有嘴上说的容易!
一时没管住嘴、贪了口烟、少活动了那么几天……身上这“老伙计”立马就给你个颜色看看。
提醒你呐:那生龙活虎的日子,终究是过去了。
三、心火未熄,手脚却慢了一步
还有一重闷气儿,是心里那团火苗明明还没灭,可手脚偏偏有点儿跟不上了。
我爷爷,教了一辈子语文,最得意一手好毛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