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宗和

南京野猪又闯祸了。

据铁路南京站通报，10月27日晚，一头野猪侵入南京南站至紫金山东站间的高铁联络线，与一辆正在通过的动车相撞，引发设备故障停车。动车随车机械师下车排查处置故障过程中，被邻线限速通过的列车碰撞，经抢救无效不幸身亡。

看到南京站的通报，很多网友的第一反应是，南京的野猪真的太猖狂了。网上检索下南京野猪的“恶行”，包括但不限于——夜闯大学校园引来特警驱赶、200斤野猪深夜撞上越野车、横行农田从西瓜吃到玉米……

有网友调侃，频繁被野猪送上热搜的南京，完全配得上“野猪之城”的称号。这次搭上了一条人命，习惯调侃的网友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呼吁有关部门要“治一治”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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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细阅读官方通报所透露的信息，以及27日事故后坊间流传的各种说法，相信很多人会产生疑问，这起悲剧真的全怪野猪吗？

铁路部门的通报只有寥寥几行字，让人看得一头雾水。《中国经营报》采访了国铁上海局，补充了事故的一些细节——

事发时间为当日17时08分左右，D5518次动车感觉到列车撞击到异物，停车后，随车机械师下车检查。

17时17分，邻线对向行驶的G7267次，撞上D5518次机械师，随后机组采取紧急制动措施。但G7267次司机当时不知道所撞之人的身份，也找不到人在哪里。

D5518次动车因找不到机械师，只汇报失联，并不确认被撞，调度部门安排了G7267次机械师上D5518次。两趟列车前后开车。

为了寻找D5518次动车机械师，铁路调度部门要求随后的G7247次动车，以低速通过此区间。18时37分，该车司机发现机械师躺在线路中间，基本无生命体征。

梳理上述信息可知——

从机械师被撞，到他在铁轨上被发现，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从野猪撞上D5518次动车，到对向行驶的G7267次撞上机械师，中间不到10分钟。

报道里提到，高铁监控视频显示，机械师在车下对动车组进行检查时侵入邻线，被G7267次撞上，撞击时时速130km/h。这与网传南京动车段的调查报告大体相似。该报告称，机械师申请在非交汇侧下车检查后，不知何故身体侵入邻线铁轨，最后被时速130公里的列车撞上。

外行人不知道火车临时停车的操作规范，所以会本能地好奇，一辆动车停车后，对向行驶的列车要怎么操作。按照一般人的设想，如果G7267次在抵达该路段前停车，悲剧就不会发生。

通报里提到，G7267次是限速通行，看来事前收到过相关提醒，不用停车。这就产生了另一个疑问，机械师在车下排查故障时，为何身体没有避开正在通行的邻线列车？

有人说，机械师才20多岁，或存在违规作业。如果相关规定是，邻线列车不用停车，只需降速，那机械师就不该侵线，将自己置入危险之中。

但将责任归于机械师，为时过早。正像网友所说，机械车下车检查时，没有人帮他瞭望，这合乎规范吗？10分钟内有对向列车通过，他事先知情吗？就算他违规作业，暂时也很难说是个人经验欠缺、疏忽大意，还是单位培训没到位，或是相关人员没配合好。

种种疑问，有待解答。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是，野猪进入高铁正线，并不是不可避免的事件。一位长期监管铁路安全人士对记者指出，高铁线路都是封闭线路，同时也部署了防异物侵线设备，野猪能够侵入，说明该段线路的防护系统可能出现了漏洞。

想想也是，如果高铁沿线布防松懈，野猪可随意进入，以后谁还能安心坐火车。

上述的疑问和漏洞，在最初的通报里都看不到。网上各种质疑声多了以后，铁路方面才向媒体透露了一些细节。如果说事故原因还需要详细的调查，责任还需要时间厘清，那媒体后续补充的细节，为何不在通报里一并说清楚？

在27日事故发生后，坊间就在传是“撞了人”，但南京铁路方面只是通报说发生故障，在舆论发酵一天多后，才通报机械师被撞身亡的信息。

这起悲剧，野猪虽然是罪魁祸首，但不是关键原因。如果沿线防护得当，野猪进不来；如果各方严格按照标准流程作业，机械师不会遭遇意外。每一起公共安全事故，人们最想看到的，是有关部门查找整个处置过程中不规范的地方，提升应急处理能力，避免类似的事故，同时保持信息的公开和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