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3日，有幸参加了单位举办的由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名誉院长郭大顺先生主讲的《华山玫瑰燕山龙——彩陶玉器对话再解读》讲座。通过这次讲座,我对仰韶文化的传播，红山文化的玉器、礼制以及中原文明一体化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同时也惊叹于郭大顺先生87岁高龄仍是矍铄之姿，讲座中思维敏捷、学养深厚，展现出超越年轮的学术生命力，让我深切感受到学术传承的重量与温度。向郭大顺先生致以崇高的敬意。

讲座由“华山玫瑰燕山龙”引入。这句诗由著名考古学家苏秉琦先生于1985年在《晋文化颂》中提出，概括了中华文明起源的两大核心文化系统。“华山玫瑰”指代中原仰韶文化的彩陶艺术，“燕山龙”则象征辽河流域红山文化的玉龙。这两种艺术形式的结合，不仅是物质文化的交融，更是精神信仰的共鸣。

公元前6000年—5000年的红山文化中晚期，庙底沟文化彩陶中的花瓣纹、勾连纹在红山文化陶器中有所发现，而红山文化的鳞纹彩陶与后来的铜器上垂麟纹高度相似。红山文化的玉器也影响了仰韶文化遗址，在苏羊遗址中一件兽首石雕与红山文化中的兽首极为相似。

郭大顺先生指出，两种文化的碰撞交流中，以中原仰韶文化对红山文化的影响为主。两种文化在红山文化中晚期交流频繁，红山文化晚期是二者对话高峰时期。从地理分布来看，两种文化因素泾渭分明又融为一体：仰韶文化的彩陶通过太行山西侧向北传播，经阴山南麓、内蒙古中南部，最终抵达辽西，形成了一条史前文化交流的“彩陶之路”；而红山文化的玉器则向南渗透，将龙图腾与祭祀礼仪带入中原。两者的交汇点位于桑干河上游，并在辽西大凌河流域完成深度融合。这种交流不仅是器物层面的互鉴，更催生了“坛庙冢”等高级祭祀体系的出现。

红山文化对彩陶的吸收并非简单模仿，而是将其融入祭祀场景，赋予神圣性。例如女神庙遗址为木制建筑，除了女神眼睛为玉器外，没有其他玉器出土；牛河梁遗址的积石冢上排列着42个彩陶筒形器为界墙。这种特殊的组合，充分吸收了仰韶文化这个外来元素，既是南北文化元素的融合，也是精神认同的物化表现，既彰显了红山人对待外来文化的包容性，也体现了自身的创造性。

红山文化将中原彩陶文化纳入祭祀体系，而中原地区则通过吸收北方玉器的符号，丰富自身的信仰内涵。这种彩陶与玉器的对话与融合，是“多元一体”文明格局的初现。苏秉琦先生曾比喻，各区域文化如同溪流，最终汇成中华文明的“大河”。

通过郭大顺先生对红山文化的深入解读，我充分认识到：第一，仰韶文化和红山文化在交流融合中各自创造出新的文化内涵来丰富自己，这种创新让我叹为观止。第二，红山文化并非被动接受中原影响，而是主动选择并改造外来元素，如将彩陶技术本土化，创造出兼具南北特色的纹饰。第三，文明起源中的中国道路，是美美与共的道路，体现文化传统和谐与共融，这种发展道路为当今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冲突与融合提供了历史镜鉴。

“华山玫瑰燕山龙”不仅是史前文化的符号，更是中华民族精神共同体的隐喻。彩陶与玉器的对话，揭示了文明演进中“和而不同”的智慧——差异并非对立，而是创新的源泉。这场讲座不仅让我深入领略了红山文化的魅力，对中华文明起源的多元一体格局有了更为立体的认知。同时，郭大顺先生严谨的治学态度，也为我辈考古工作者树立了标杆，再次向郭大顺先生致敬！

三门峡市仰韶文化研究中心 禹培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