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悄悄的，一群人围坐在老陈周围，陪着他一直在等。等谁呢？等菊花。菊花曾是老陈年轻时的恋人，那时的老陈风华正茂，如今的老陈却到了风烛残年。老陈得了肺癌，医生说，再过几天，老陈就要撒手人寰了。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朋友们来探望他了，其中最亲密无间的那个，也就是他昔日的同窗好友老冯，悄悄地问了他一句。
——我想见菊花一面。老陈的眼里闪烁出了一粒火花。菊花和他俩都是大学时的校友。
——怎么？你还想着她？老冯有些诧异了。
——嗯。老陈挤了一下眼睛，“点头”默认了。他已经病入膏肓了，一直躺在病床上，连翻动一下身体都很困难。
——菊花……她会来吗？老陈有些惴惴不安了。
——会来的。我找了好几个昔日的同窗，才打听到了她的手机号码。她还在A城呢，想必现在正在来的路上。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老冯轻轻拉开了房门，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就站在门外。女人的眼睛弯弯的，眉毛浅浅的，瓜子脸，皮肤白皙，虽鬓角斑白，却依然如春日的迎春花一般，生机盎然，花枝招展。
——我找陈进生老师。女人彬彬有礼。
——你是……刘菊花！老冯和老陈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老陈又消耗了一次体力，他闭上眼睛，喘息了一下，但很快就又睁开了眼。朋友们都知趣地退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老陈和菊花两个人。
——你还好吗？老陈试着引出话题，句子却有气无力。
——我只想问你一句，当年的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离开A城？菊花有些激愤，脸儿涨得通红。
——那天，我下班回家，发现你和一个男人一起走进了“A城酒店”，而且勾肩搭背，举止异常亲密。我知道你又有新的男朋友了，所以就躲了出去。
女人抽泣起来，无助的表情让他心碎，她打开手机，点击了一下相册。
——是他吗？照片上，菊花和那个男人坐在一起，菊花满脸的幸福，男人一脸的满足。
——对，对。就是他！他是你现在的丈夫罢？老陈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暗了下来，如一朵火花一样，熄灭般地失去了神采。
——你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这个男的是我的妹夫徐自如。菊花笑了起来，继而又泪流满面了。
——我……等了你一辈子……都没有结婚，我一辈子都没有法子……把你的痕迹……从我的心里抹去……菊花哽咽着，泣不成声，然后涕泪滂沱，你去了那么远的城市，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
——我只想把你忘掉……老陈苦笑着，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歉意，和你一样，我也一辈子没有成家……可我总忘不了你。
两滴泪，从老陈的眼角处慢慢滑落下来。他缓缓地吐了口气，眸子渐渐暗淡下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医生，快叫医生！病房里慌乱起来，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