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躺在竹椅上晃悠着腿,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深秋的风刮得人脸生疼,那个曾经热闹的燕子窝如今空荡荡地挂在房梁下,像个被遗忘的句号。外婆坐在门槛上纳鞋底,针线穿过厚厚的布层发出沉闷的声响。小男孩托着腮帮子发呆,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把他的心也吹得空落落的。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可看院子的人心境早就变了样。

几年后他坐在写字楼里加班,桌上摆着同一本书。灯光惨白地照在纸页上,那些曾经活蹦乱跳的字符现在却像隔了层毛玻璃,怎么都看不进去。他盯着同一页发呆了半个钟头,心里直犯嘀咕:以前能看懂的东西,现在怎么就跟天书似的?看来不是书变了,是看书的人心里蒙了灰。

苏轼被贬到黄州那会儿,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惨。可人家倒好,在荒山野岭开荒种地,写诗喝酒,还乐呵呵地说"日啖荔枝三百颗"。这境界,搁现在那就是在城中村住着还能发朋友圈"岁月静好"。要说这人啊,心要是敞亮了,茅草屋也能住出金銮殿的范儿。

重要的不是爬得多高,而是能不能看清脚下的路,听见心里的声音。日子是自个儿过的,心是自个儿修的。那个看燕子筑窝的小男孩,那个在图书馆顿悟的学生,那个在石缝里发现春天的小职员,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只是心境变了,看到的风景也就不一样了。
屋檐下的燕子年复一年地来去,院子里的竹椅还在老地方。那个曾经的小男孩如今也会对着空荡荡的燕子窝发呆,只是现在他知道了,春天从来不会迟到,迟到的是人们发现春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