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无梦得还家,独立青峰野水涯。
天地寂寥山雨歇,几生修得到梅花?
译文、赏析 / 严勇
译文
十年来战乱频仍,我连回家的梦都不曾做过,如今独自伫立在青峰之巅、野水之畔。
山雨初歇,天地间一片寂寥,我要经历几世修行,才能像梅花一样坚守气节?
注释
十年:宋德祐元年(1275年),诗人抗元失败,弃家入山。次年妻儿被俘,家破人亡,至作此诗时将近十年。
青峰:苍翠的山峰。
几生:何年何月,几时。
注释引用:百科
赏析
这是宋代诗人谢枋得的一首爱国诗。
谢枋得写此诗后三年,元廷逼其出仕,他绝食殉国于大都(今北京)。临终前题壁 “雪中松柏愈青青”,与 “几生修得梅花” 遥相呼应。当后人重读此诗,会发现 “山雨歇” 不仅是自然景象,更是宋元易代的历史注脚:雨歇之后,南宋的天空再未放晴,唯有武夷山中的那株梅花,历经七百年风雨,至今仍在诗人独立的青峰下,开成遗民精神的永恒剪影。
这首诗最绝妙之处在于,以 “无梦还家” 沉痛起笔,至 “青峰野水” 孤绝收束,用 “无梦还家” 的现实绝望,反衬 “修得梅花” 的精神超越,将遗民的悲怆与气节的坚守,熔铸为清冷的诗魂,动人心魄。
“十年无梦得还家,独立青峰野水涯。”一二两句是说,十年来战乱频仍,我连回家的梦都不曾做过,如今独自伫立在青峰之巅、野水之畔。这是写“遗民之孤愤”。
“十年无梦”中的“十年” ,指宋亡后十年(1279—1289),诗人于1289 年殉国。“无梦” 并非真无归思,而是战乱隔绝下的绝望,暗含亡国之痛。“独立青峰”,以 “青峰”“野水” 为精神坐标,“独立” 二字凸显遗民孤愤,与文天祥 “人生自古谁无死” 的决绝形成呼应。
“天地寂寥山雨歇,几生修得到梅花?”三四两句是说,山雨初歇,天地间一片寂寥,我要经历几世修行,才能像梅花一样坚守气节?这是写“诗人之气节”。
“天地寂寥”,言山雨停歇后的寂静,实为南宋灭亡后的时代隐喻,“寂寥” 二字,表面看是说天地寂寥,实则深藏着对故国的深切哀悼。“梅花” 意象,典出林逋 “暗香浮动”,但谢枋得赋予其更强烈的气节色彩,以 “几生修得” 的叩问,将个人坚守升华为对精神高度的追寻。
短短二十八字,折射出遗民诗人从 “暗香” 到 “铁骨” 的精神转变,暗合《楚辞》“登昆仑兮食玉英” 的高洁意象,写尽了遗民诗人的精神图腾。相较文天祥 “人生自古谁无死” 的慷慨赴死,谢枋得以 “几生修得” 的低回咏叹,展现了遗民更复杂的精神世界:他既想以死明志,又深知 “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 的沉重。这种矛盾让 “梅花” 意象更具悲剧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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